聞言,陸拂桑平靜的道,「那就等她來了當面問問,你急什麼?」
天樞呼出一口氣,苦笑道,「只要一扯上她的事,我就沒辦法冷靜,讓您失望了,等下我就去領罰,作為安保人員,最忌心浮氣躁、感情用事。」
陸拂桑搖搖頭,「算了,你平時都做的很好,只在逐月身上才犯錯,我可以理解的,我身邊需要的也不是無情無欲的機械人,要是秦燁把你們都訓練成那樣,我才是害怕了。」
「少夫人……」
「好啦,這事到此為止,不過我也得提醒你兩句,對待逐月,你還是多些耐心吧,她不是個普通的女人,想軟化她的心,你得做好長期奮戰的準備。」
天樞頹喪的道,「經過了天堂島的事,您覺得我和她還有可能嗎?」
陸拂桑反問,「為什麼沒可能?」
「少夫人,她是,是寧負天的人。」天樞沉痛的道,「依着兩人的關係,寧負天的事,她指不定知道多少,或許也有參與,如此,等一切查明,您說,四爺能饒過她麼?」
「所以呢?」
天樞在這一刻,神色堅定起來,「所以,她最好手上是乾淨的,不然,我會親手抓她。」
陸拂桑沒再說話。
如果逐月真的參與了什麼,她也不會放過她,感情是一回事,是非公正又是一回事,她還沒善良到能寬恕一切的罪行和邪惡。
半個小時後,逐月來了西院,陸拂桑事先跟守門的人打了招呼,所以,逐月一路暢通無阻,也不需要誰的引領,她對這裏很熟。
天樞在客廳門口等着她,原本想好了所有嚴厲的措辭,就等着見了面劈頭蓋臉的甩給她聽,結果,面對面的那一刻,他嗓子裏卻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逐月漠然的看他一眼,然後擦身而過。
天樞僵硬的盯着她的背影,眼底湧起滾滾情緒。
逐月似是猜到陸拂桑在露台上,徑直走過去。
陸拂桑看到她的瞬間,驚異也從臉上一閃而過,不過她很快就壓下了,只是心頭卻五味陳雜,開口的聲音不由的有點飄,「逐月?」
如今已經到了三月底,儷城的春茶都開始轟轟烈烈的採摘了,天氣變暖,萬物復甦,院子裏的樹木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出了嫩綠的葉子,煥發出勃勃生機。
周圍,儘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色。
可眼前的她,卻似乎正沉浸在深秋里,蕭索、蒼涼、落寞、孤寂,像離了群的雁,像被秋雨肆虐過的花,像沒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而且,她瘦的令人心酸,原本她也不胖,如今兩頰那兒都凹了進去,她還是穿着最經常穿的那身西裝,然而衣服松垮垮的,更顯的她憔悴不堪。
短短不到一個月,她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的?
「逐月?」她又喊了一聲。
逐月擠出一抹笑,「四小姐,好久不見。」
陸拂桑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逐月卻像是找到了能說的,又道,「您看起來比以前更美了,秦四爺把您照顧的很好,您沒選錯人,再次恭喜您,既覓得佳婿,又喜得貴子。」
陸拂桑扯了下唇角,「謝謝。」
逐月咬咬唇,「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不是刻意恭維您。」
陸拂桑點點頭,「我知道,坐吧。」她指了下椅子,又道,「桌上的咖啡和椰蓉酥是我媽剛端來的,她記得你好這兩口,你嘗嘗,還是那個味道嗎?」
逐月睫毛一顫,站着沒動。
陸拂桑玩笑般的問,「怎麼?還怕我下毒不成?要不給你跟銀針試試?」
逐月飛快的搖頭,然後僵硬的走過去,坐在她對面,端起咖啡來,機械的喝了兩口,又拿起一塊椰蓉酥塞進嘴裏,食不知味的咽下去。
「如何?」
逐月擦了下嘴,澀然道,「食物的味道更勝從前,只可惜讓我糟蹋了。」
「為什麼這麼說?」
逐月垂下眉眼,啞聲道,「因為我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我。」
天樞這會兒已經走過來,就站在陸拂桑的身邊,警惕又複雜的盯着逐月的一舉一動,聞言,心口縮了下,卻按耐着沒有出聲。
陸拂桑淡淡的道,「你確實變了,變得太瘦了,還是原來那個逐月更好看。」
逐月豁然抬起頭,眼底涌動着莫名的情緒,「四小姐?」
陸拂桑勾唇,轉了話題,「不是說找我有事嗎?現在可以說了吧?」
逐月緩了下情緒,然後把拎來的包放到桌面上,從裏面拿出一摞文件來,遞到她面前,「這是給您的,請您過目。」
陸拂桑剛要接,天樞就伸過手去,「少夫人,為防有詐,還是屬下來吧。」
聞言,逐月頓時咬住了唇,眼底閃過一抹受傷和難堪。
天樞視若不見,他戴上手套接過來的,仔細檢查了一遍,自然是沒任何異常,但那些文件的內容卻讓他震驚不已,「這是……」
逐月抿唇,不理他。
陸拂桑已經猜到了什麼,所以當天樞要教給她的時候,她阻止了,「你先替我收着吧,我在桑天的股份都轉給你了,那兒已經跟我沒什麼關係了。」
「可是,這裏面還有房產證和存款。」
陸拂桑閉了下眼,「那你也一併先收着吧,我目前什麼都不需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