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回家時,在半路上遇到了村裏的程軒,便對他說道:「軒軒,你一會兒有沒有事情?去山裏抓兔子,去不去?」
程軒是桃花村的孩子,今年讀初二,是在鎮上讀的初中,也是周末放假回來的,這會兒正不知道要找誰去哪裏玩。
聽到程赫說話,連忙說道:「好啊,我去。」
提到抓兔子,沒有人不喜歡的。
程赫又說道:「去就快點,我回家拿東西,你去多叫幾個人。我們一起出發。」
「好。」程軒答應了一聲,便轉身朝某一戶人家而去。
村里像他這麼大的孩子,有六七個,看看有幾個要去山裏玩的。
程赫回到家,拿了一個筐子,和一把柴刀,帶了些繩子,和幾個膠袋,反正一會兒看到什麼,就用什麼吧。
程心心手腳麻利的拿上了她的玩具塑料鏟子。
一切準備就緒,程赫招呼一聲大黃狗,一起出發。
蘇有月的老婆看到兒子不鬧情緒了,也鬆了一口氣。
讓他去山裏玩玩也好,吃點苦頭,也磨一下性子。對這孩子,她是真的快沒轍了。
她說道:「航航,你跟着叔叔去玩吧,我就不去了。我去陪一下你爸爸,行不行?」
去山裏抓野兔,她是不在行的。
別說抓野兔了,她連大夥的腳步都跟不上,還是不要掃別人的興了。
再說,她現在早已不是去山裏抓什麼兔子的年齡,最多去逛逛風景還差不多。
就陪着蘇有月好了,看他有什麼要幫忙的,自己給他打一下下手,也可以享受一下田園的二人時光,挺好。
蘇航沒有出聲,無聲的同意了。
他看到程赫那一身裝備,心都跟着飛到了山里,別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蘇航的媽又轉過頭來對着程赫,笑着說道:「小程,那一會兒航航就跟着你們去玩,麻煩你替我照顧一下他啊。這個小子就是有點皮,別的其實還好……」
程赫也笑着說道:「沒問題。男子漢就是要接受磨練,跟我進山可不是玩的,是接受磨練的。」
蘇航媽又跟着交待兒子:「航航,一會兒你跟着程叔叔,要記得聽話,知道嗎?」
蘇航無言的點點頭。
「走,出發。」
程赫喊了一聲,牽着孩子,雄糾糾的在前面帶隊。
程心心也跟着喊一聲:「走,出發。」
到了村口,程軒已經喊了另外四個人等在那裏。
個個都是背着一個竹簍,腰後面別一把柴刀,一副進山裏的模樣。
像他們這麼大的孩子,已經能分出一些藥材,和一些有用的東西,進了山後,能幫着大人干點活兒了。
但今天去山裏,純粹就是為了玩,找到什麼算什麼。
程軒看到穿得一身光鮮的蘇航,心想,這傢伙連把刀都沒帶,真娘氣。
他看他這都不是進山玩的樣子,穿得那麼好,進了山被樹枝一刮,或者蹭到一些樹漿,衣服就毀了。
還有,連個筐子也不帶,也不帶刀,也不帶繩子,去了山里能幹什麼?
他真笨。
不過,山裏的孩子老實,就算心裏這麼想,嘴上也沒有說,而是說道:「那一起走吧。」
然後和他叫來的小夥伴在前面跑着。
蘇航不知道這麼多,就是看到程軒的表情,感覺有點古怪。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被鄙視了。
看着他們的背影,嘟嚷了一句:「傻冒!」
程赫回頭看了看他,挑了挑眉。
這孩子還真有點刺兒頭。
一會兒進了山里就知道了,估計能顛覆他的三觀。
程赫此時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喊着前面的人:「程軒,你們跑那麼快,不等等我們嗎?」
程軒正與他的夥伴們賽跑,在學校關了一個星期,此時真的猶如脫韁的馬,渾身都是勁。
聽到後面的聲音,他回過頭喊了一聲:「黑子叔,你老了,跟不上我們了。快點啊!跑起來。」
程赫不由得笑着搖搖頭,這幫熊孩子,真是沒大沒小。
他看着身後的蘇航,說道:「小蘇,怎麼樣?趕不趕得上他們?」
蘇航先前心裏就有氣,不屑地說道:「這不是小菜一碟!」
然後邁開大步向前面跑去。
程心心看到了,覺得很好玩,也邁開小短腿向前跑。
程赫在後面給她鼓勁:「心心加油加油!」
一條路追追趕趕,打打鬧鬧,速度比平時快了很多,所以很快就到了山前。
程軒和他幾個小夥伴跑得遊刃有餘,到了這裏還是嘻嘻哈哈,蘇航就明顯開始喘了起來。
這條路還真不算近。
他或許在學校也跑過跑道,但是山路沒有跑道好,肯定也費力一點。這對程軒那幾個來說,家常便飯,但蘇航就有些吃力了。
程赫問他:「小蘇,還能走嗎?要不要歇一會兒?」
「能!小意思。歇什麼歇!」蘇航嘴裏絲毫不服輸。
行,既然不用歇,那就繼續。
這才剛剛到山前,好玩的才剛剛開始呢。
比起先前略平的路,現在就更不好走了,山路到處都是石頭,甚至根本就沒有明顯的路,一切都要看自己。
山里現在各種樹都在紛紛發芽返青,有些枝條長得過密,把隱約間的路給擋得嚴嚴實實,走的時候就要小心了,不然根根枝條得往臉上招呼。
蘇航走得極為辛苦,臉上都挨了好幾下,漸漸又掉隊了。
程軒他們此時已經知道了蘇航的名字,這時候也不那麼客氣和拘謹了,說道:「蘇航,你是不是以前沒有走過山路啊。你真慢。」
蘇航心裏自然不服氣,然後腳下就加快了速度。但堅持不了幾下,又還是慢了下來,惹得程軒他們又是一陣笑。
程赫抱着孩子墊後,看到走得極慢的蘇航,問道:「怎麼不走了?」
「這都沒路,不好走。」蘇航煩躁地說道。
「這就不行了?趁着沒走多遠呢,要不我先送你回去?」程赫打趣他。
「我才不回去。」蘇航嘟嚷着說道。
就這麼回去了,那還叫男人嗎?他心裏想着。
大黃狗吐着舌頭,從前面某個地方又躥了回來。它這已經不知道兜了多遠了。
程赫笑着說道:「你看,我們家的狗都把山轉了一遍了,我們還在山口上。」
蘇航不出聲了。
狗都轉完一圈了,他們才走了這一點點。
程心心也一臉鄙視地看着他,儘管自己是被抱着的,腳都沒沾地。
反正他剛剛想吃啾啾,她不會忘記的。
蘇航繼續吃力的追趕着前面的人,到了某一個地方,看到他們幾個正圍着一棵樹站着,心想,他們總算在歇了,現在我也趁機跟着歇一下。
今天的山路,實在超出了他的負荷,平時很少有這麼大的運動量。
尤其是現在初三面臨中考,更是只有學習(打遊戲)的時間,沒有運動的時間。
老實說,他還是有些羨慕這些農村人的體質的,畢竟是他追不上的存在。
他哼哧哼哧走路帶喘,還掉在後頭,別人輕輕鬆鬆就走在前面,把他們甩老遠。不服不行。
不過,哪怕心裏這麼想着,他也不從臉上表現出來。現在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幅十分不屑的樣子。
他斜着眼睛看着,發現這夥人正在仰着頭看,不知道在看什麼。
那棵樹很粗很直,因為樹枝上才剛剛開始發芽返青,沒有大葉子,所以能看到很高的地方。
在那個上頭,有一個很大的鳥窩,他們幾個商量着上去掏鳥蛋。
蘇航抬頭看了看,感覺有些發暈,這麼高的樹,他們要爬上去?
這……肯定不可能!
開始發芽的樹,樹皮就已經開始生長,就肯定會很滑。樹這麼高,摔一跤就慘了。
程軒一拍胸脯,說道:「我先上。弄到了鳥蛋是我的,今天該我家開葷。」
他旁邊的幾個人擠兌他:「小軒子,你上得去嗎?一會兒你要是掉下來,你爺爺要哭死了!」
「切,老子都上不去,那還有誰上得去?」程軒非常自信。
他在手掌吐了口唾沫,擦一擦,就開始抱住樹幹向上爬。
程心心被爸爸抱着,她抬頭看到小哥哥們在爬樹,便好奇地問道:「爸爸,他們要幹嘛?」
「他們要去看看那個鳥窩裏有沒有蛋。」程赫說道。
「哪裏有鳥窩啊?」程心心眨巴着眼睛,四周亂看着。
程赫指着高處某個黑處,說道:「就是那裏,看到了沒有?」
程心心費了好大的勁,終於看到了,驚喜地說道:「爸爸,我看到了,好高啊!」
蘇航也在心裏驚嘆,太高了。
程軒抱着樹幹,很慢很穩地向上爬着。
程赫沒有勸,因為他知道,這高度對他們這些小子們來說,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