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牽着女兒的手走回家。
一路上,他說道:「心心,一會兒你在家寫作業,爸爸去弄菜,好不好?」
程心心不吱聲。
凡是提到「作業」的話題,她都不開心。
這可怎麼辦啊?程赫有點想問問別人,看看孩子不喜歡寫作業,一般都是怎麼對付的。
現在幼兒園的作業超級簡單,她都不想寫。到以後作業更多了,她可怎麼辦?
一回去,程心心放下書包,就緊緊的挨着爸爸。
程赫走哪裏,她跟哪裏,也不說話,也不出聲。
程赫問:「怎麼了?心心。」
程心心不出聲。程赫能看得出來,這傢伙就怕自己把她留在家裏寫作業。
他拿上了摘菜的籃子,程心心立即跟上。
她是寧願出去跟着弄菜,也不願意在家寫作業。
程赫拿她沒辦法,只得牽着她走出門,說道:「好,一會兒回來了,爸爸做飯,你寫作業,知道嗎?再不許拖延了。」
程心心依舊不出聲。
走在路上,程赫依稀聞到某種熟悉的香味,便向田邊上那幾棵洋槐樹上看去。
果然,洋槐樹開花了。
洋槐樹的花很香,香味很濃不說,還非常好聞。更重要的一點,槐花很好吃。
小時候,只要槐樹開花了,他們家就會做槐樹饃吃,又香又甜。這或許是只有農村人才知道的味道。
小時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槐花饃、棗子饃了,都是又香又甜的美食。
棗子的話,他們自家院子裏就有棗樹,秋天時節,棗子就紅了,除了可以生吃外,還可以摘來做饃。
槐樹花比較難得一點,因為槐樹花的花期非常短,只有那麼十幾天,過了就沒有了。
於是,程赫今天除了去地里弄了菜外,還順便去摘了些槐花。
今天不做槐花饃了,就做槐花炒雞蛋吧。也是挺香的,還容易做。
白色的槐花是一串一串的,老遠就能聞到香味,程心心把花拿在手裏,深深的嗅着,說道:「好香啊。」
程赫摘了一小朵下來,遞到程心心的嘴邊,說道:「這個是可以吃的,是甜的。」
甜的?
程心心張口就咬進了嘴裏。
程赫不由得想笑,他記起小時候的一個趣事了。
小時候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也是這樣吃槐樹花,結果他沒有看清,花里還有一隻蜜蜂——槐樹花很甜,自然能吸引蜜蜂來了,槐樹花是可以釀蜜的。
可憐那孩子被蜇得腫成了豬頭,幾乎完全都認不出來了。請假休息了很多天,還去打了針的。
剛剛他也是仔細的看過,才餵給程心心吃。
回到家,程赫開始清理菜葉子,把老掉的扔給啾啾吃。
一邊忙着,他還得一邊喊:「程心心,該寫作業了啊!你的作業本拿出來了沒有?」
程心心沒辦法,哼哼唧唧的去書桌那邊,把作業本拿出來。
坐在書桌前,她的下巴擱在桌面上,雙眼四處瞅,雙手卻放在桌子下,很為難的磨蹭着。
卻聽到外面一個人的聲音:「黑子叔,你在家啊。來,這個李子給心心嘗嘗。」
正是剛剛被偷的程雙武。
眼看孩子們被他嚇到了,跑得那麼快,他在後面喊都喊不停,幸好沒摔跤。
於是,他乾脆自己摘了些李子下來,給這幾家送去一些。
孩子想吃這東西,就讓他們吃吧,反正自己一家人也吃不完,爛掉了也是浪費。
要不然,他還深怕孩子們爬院牆,到時候摔壞了可不得了。
再一個,孩子們偷弄一點李子其實不要緊,就是怕他們拿着竿子亂敲啊,一個個掉在地上就摔破了,吃也沒吃到,盡糟蹋東西。
程雙武摘了一些,給程蘭蘭家送去了一些,現在又端了一大碗過來。是最大的湯碗裝的,至少有一斤多。
程赫連忙起身,說道:「唉呀,這怎麼好意思呢!不要了不要了,你們家自己吃吧。」
剛剛自家孩子還去他們家偷呢!這就送上門了。
程赫算是知道了家長找上門的那種尷尬。以前他小的時候,可是經常被別人找上家來的。
要麼是和別人打架,要麼也是這樣偷瓜果,要麼是去很遠的地方玩,被他們發現了,過來告狀。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
程雙武把裝果子的大湯碗往這邊塞着,說道:「不要緊,這一點李子算什麼,樹上有很多。就是怕孩子們自己去弄摔到了。」
嗯,他剛剛回來時,看到程心心站在門口,不是很明白,後來才想,她大概是放風的吧?
於是想着,她既然想吃,就給送一點來吧。
要是下次家裏沒人的時候,孩子們又來,摔到了或者什麼就不好了,畢竟家裏種的李子值錢,想吃就吃點唄。
程赫很不好意思的推辭,但也架不住別人的熱情。
他只得朝屋裏喊一聲:「心心,你不是要吃寶根家的李子嗎?出來接着。」
程心心還沒有正式開始寫作業,一聽有李子吃,趕忙跑出來。
程赫說道:「要說謝謝哥哥。」
程雙武和程心心是一輩的,所以,程心心要喊哥哥。
程心心連人都沒看到,張嘴就來:「謝謝哥哥。」
反正有吃的,讓喊什麼喊什麼。
程赫拿出一個小籃子來,把李子接下了,說道:「謝謝了啊。真是不好意思。」
程雙武急眼了,說道:「黑子叔,這哪能值得謝呢!家裏種的東西,又不是花錢買的。只要心心喜歡吃就行。」
又客氣了幾句,程雙武才回去,程心心靜靜的坐着吃李子。
這可是寶根家的李子,她終於吃到了。
程赫只給她洗了一小把,說道:「吃完這幾個,你就去寫作業,知道嗎?」
程心心悶頭吃着,不出聲。
其實李子這時候還不算很熟,所以吃着還有些酸,但是酸的她也不怕,一邊吃得口水直流,皺眉閉眼,也不肯停下。
程赫只得搖搖頭:這個小吃貨。
程赫接着去弄他的菜,今天吃第一茬豌豆,他在剝豆子。青豌豆趁嫩的時候炒着吃,有一股很清香的味道,甚至還能吃出絲絲甜味,地道的農家菜。
另一道菜是茴香苗,鮮嫩嫩的,煮湯喝着能順氣。
再就是槐花炒雞蛋了。這倒菜卻不是隨時都能吃到的。
程赫剝着豌豆,就見到程心心去洗手去了。剛剛那一小把李子已經吃完,口水流了不少,估計有些黏乎,估計很不舒服,所以她自己都主動去洗手了。
然後,小丫頭「蹬、蹬」跑過來,在離他不遠的時候,突然放輕了腳步,變成躡手躡腳的過來。
這小傢伙,又要幹什麼?
程赫配合她的演出,演沒有看見。
於是,程心心鬼鬼崇崇的跑到爸爸身後,然後伸長兩隻胳膊,踮起腳來,把兩隻手蒙住爸爸的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猜猜我是誰?」
其實,她的胳膊還是有點短,這樣從背後抱住爸爸,還是沒辦法蒙住他的眼睛的。
程赫很配合的弓了弓背,又將頭向後仰了仰,縮短一下距離,讓小丫頭的兩隻小手可以真正的蒙住自己的眼睛。
他猜測道:「這是誰呢?是不是細妹?」
程心心哈哈大笑:「不對,猜錯了。」
「那是不是啾啾?」
「也不對。」
「那一定是拿拿了。」
「哈哈哈哈……還是不對,你猜不中我。」
「那……會是誰呢?」
「你自己想一想啊!」
「那……是不是程團團啊?」
「哈哈哈哈……爸爸真笨,是我啊。」程心心哇的叫了一聲,往前蹦一大步,突然出現在爸爸面前。
小丫頭自以為騙到了爸爸,笑得非常得意。
程赫一臉「恍然大悟」,驚訝地說道:「啊呀,怎麼是你啊!你剛剛不是坐在那邊吃李子嗎?」
「我早都吃完了。」程心心很有成就感的說道。
瘋鬧一陣,程赫放下手裏的菜,牽着程心心去書桌邊。
他說道:「寶貝,來,寫一會兒作業好不好?一會兒寫完了,就準備吃晚飯,行不行?」
程心心只得再次回到她的小書桌上。
程赫又去割了點熏肉,今天熏肉炒青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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