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霖的確出事了。
他剛從學校出來,就被便衣盯上了,憑他的直覺,盯他梢的人應該是日·本人。
這些年他做情報掮客,自然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危險,他跟軍統,中統甚至英國人,俄國人做生意,但是就是不做日·本人的生意。
日·本人不止一次的想要收買他,但是都被他拒絕了。
日·本人忌恨自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不過他們並不清楚自己的這真是身份,所以也就拿他們沒有辦法。
老師這個身份對他來說,隱藏的十分好,但是現在看來,這個身份似乎已經日·本人發現了。
怎麼辦,他這是要去見「雲姐」,他跟衛嘉又有不同,衛嘉八面玲瓏,口才極好,所以去了洋人的商行,混的不錯。
他就比較沉默寡言了,除了擅長策劃之外,還得靠老本行貼補家用,否則就憑老師的那點兒工資真不夠他一家子開銷的。
「m的,這日·本人真是陰魂不散!」余佑霖本想找機會將後面的尾巴甩掉,沒想到剛甩掉後面的尾巴,卻發現又有人跟上了。
跟之前的人是一夥兒的,聞着味道都能確定,顯然自己已經被嚴密監控了。
這一下麻煩了,春風茶樓是絕對不能去了,這些日·本人跟蹤自己,一定是收到了什麼情報。
難道是衛嘉?
不太可能,要說自家兄弟為了利益出賣自己他還是不相信的。
他現在還不能打電話去清風茶樓,一打這個電話那就暴露了,他們不馬上抓自己,很顯然是有其他重要的目的。
他做情報掮客,對武漢方面發生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巫小雲現在幹什麼,他也大致的知道一些。
所以,他心中做出判斷,這些日·本特務是衝着巫小雲而來的。
「田中君,他發現我們的人,正在帶着我們的人兜圈子。」上海特務機關。
「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把人帶回來吧。」
「可是這樣做,會不會打草驚蛇了?」年輕的少尉不解的問道。
「既然他已經發現自己暴露,就不能讓他把消息傳遞出去,只要人沒有出現,他們的人就會懷疑,而不會肯定,我們要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田中解釋道。
「哈伊。」
「你,你們是什麼人,抓我幹什麼……」余佑霖還想着找辦法通知衛嘉,沒想到日·本人在這個時候居然失去了耐心,在大街上就動手抓人了。
現在的上海已經是日·本人的天下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就算是當街殺人,估計也沒有人敢怎樣。
租界還好一點兒,起碼還有些顧忌,但這種便衣抓人,即便是在租界,那些巡警們看見了,也不敢上來干涉,除非是發生槍戰。
這就是另外一個性質了。
黑頭套一套,推進汽車,一溜煙,一個大活人當街就被抓走了,周圍人來人往,除了閃避之外,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
日·本人當街抓人,這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強出頭的,只會更糟糕,當街打死的不知道有多少。
日·本人就是這麼橫行霸道。
意識到余佑霖可能出事了,衛嘉再也坐不住了,他們是一體的,余佑霖出事兒,他就有危險了。
就算余佑霖不會把他供出來,那也說明有人正在針對他們。
「不行,郝哥兒,我得去找老余,他說了今天來的,就一定會來了,現在沒來,肯定是出事兒了。」衛嘉急的站起來。
「先別着急,老余也是個聰明人,就算出事兒,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生命危險。」郝彬連忙勸道。
「郝哥兒,這不是你和雲姐……」
「雲姐既然讓我來見你們,又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雲姐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吧。」
「郝哥兒,不是我不相信,在上海灘這個地方,做我們這一行的,那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今天有頭睡覺,明天就不知道有沒有頭起床,每天晚上,我們睡覺都得睜一隻眼睛。」衛嘉道。
「你們最近有沒有招惹什麼人?」
「沒有,我們只是買賣情報,從來不得罪人,其實我們也是商人,只不過我們買賣的東西比較特殊而已。」
「這麼說,你們還在當情報掮客?」
「我偶爾,老余主要還要靠這個養活,他老家一大家子人呢。」衛嘉解釋道。
「老余最近都忙些什麼,你知道嗎?」
「最近有人想要有關新一軍方面的情報,多少不論,價錢開的很高,幾乎是行內最高價。」
「新一軍,是日·本人嗎?」
「不知道,現在除了日·本人之外,對新一軍感興趣的有很多人,老余手中有不少有關新一軍的資料,有人找過他,不過他沒有賣,這些資料,現在賣出去,不值錢,得拖上一段時間再說。」
「老余手上有新一軍的情報,多少?」
「他沒跟我說,總之有不少,他的意思是,待價而沽,現在還不像出貨,郝哥,你說會不會因為這個?」
「你們膽子可真大,知道雲姐現在在跟誰做事?」郝彬冷冷的哼了一聲。
「雲姐跟新一軍也有關係?」
「老余這一次怕是有麻煩了,不過應該不會跟新一軍方面的人有關,但是肯定跟他手中掌握的有關新一軍的情報有關,先把人找到再說吧。」郝彬道,「你從他經常去的地方,或者活動的地方看一看,記住,千萬不要去他住的地方,對方有可能還在守株待兔,如果是日·本人,那就麻煩了。」
「好,那我若是有消息,該怎麼找到你?」
「你打這個電話,找206房間的萍兒姑娘,如果找到老余,就說你表哥的信到了,讓你回來一趟,如果沒有找到老余,就說你表哥病了,讓她趕緊回來。」
「好,我記住了。」
「千萬小心,可不能讓人給裝進去。」郝彬囑咐一聲。
衛嘉急匆匆的離去了,樓下早已等待的姚黑子,隨後跟了上去,不管到底是什麼情況,對於這兩兄弟,巫小雲還是覺得謹慎一點兒好。
姚黑子跟衛嘉不認識,沒有任何交集,又是跟蹤高手,讓他跟蹤的話,不至於會被發現。
當然,這不絕對,衛嘉也不是簡單人物,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還生龍活虎了。
巫小雲看中的人,要是沒點兒本事,她會親自冒險來上海召集舊部嗎?
新一軍的盤子越來越大,需要大量的人才充實隊伍,巫小雲不止一次想要她留在上海這些舊部。
只可惜一直沒有時間,這些人除非她親自出馬,否則絕不可能再整合到一起。
所以,她才冒險來上海,之所以不跟冷鋒說,一方面她怕冷鋒反對她親自過來,而來,有些事情,她不想讓冷鋒知道,尤其是她跟郝哥、梁子還有藍馨之前的關係。
雖然這些事情都沒有什麼,可她總覺得這段經歷有那麼一點兒不那麼「光彩」。
「雲姐,老余出了點兒問題……」
「我都聽到了,已經吩咐老妖跟着衛嘉,你先跟小飛去一趟梁子那兒,向他打聽一下小海被打的事情,老余的事情也讓梁子留意一下。」
「好的。」郝彬點了點頭。
「雲姐,你呢,需不需要人?」
「不,我去醫院那邊看一下小海,有事的話,去醫院,我們在那裏碰頭。」巫小雲道。
郝彬答應一聲,結賬後下了茶樓,上了竇飛的黃包車,一路朝法租界而去。
巫小雲隨後也結賬離開清風茶樓。
「是你,你怎麼又來了?」穿了一件真絲睡衣的藍馨打開門,看到巫小雲,伸手打了一個哈欠,「怎麼就你一個人,彤彤呢?」
「彤彤沒回來取東西嗎?」巫小雲驚訝的問道。
「哦,想起來了,這死丫頭說要跟我道別,我睡得迷迷糊糊,以為做夢呢。」藍馨一臉懊悔道。
很顯然她的記憶剛才斷片了,這會兒才想起來。
「彤彤以後跟着我,省的被你帶壞了。」
「什麼叫被我帶壞了,我又沒把她怎麼樣?」藍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咪,一下子叫了起來。
「你的那些東西少給我灌輸給彤彤,彤彤還小,可不能被你帶上邪路。」巫小雲不客氣道。
「巫小雲,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我把彤彤帶上邪路?」
「算了,我不想跟你說這些,彤彤我反正帶走了,你以後也影響不到她了。」巫小雲沒打算跟藍馨爭吵。
「巫小雲,這麼多年,你還是這樣,我真不明白郝哥喜歡你那裏,你這樣的女人估計一輩子都嘗不到做女人的滋味兒。」藍馨十分惡毒的哼哼一聲。
「你放心,我一定可以。」巫小雲很鄭重的對藍馨道。
「巫小雲,你什麼意思,是不是郝哥……」藍馨臉色大變,這絕對是她不能夠接受的。
「不是郝哥兒,我只當郝哥兒是哥哥,從來就沒有別的想法,更沒有那種感覺。」
「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藍馨驚得嘴巴張大的都能塞進一個個大大的鵝蛋。
「可以這麼說。」
「跟我說說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很好奇,你巫小雲喜歡的男人是個什麼樣的?」藍馨內心充滿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只要不是郝彬,這個時候她似乎不那麼狠巫小雲了。
「我還不知道他心裏的真實想法。」巫小雲有些糾結的說道。
「哈哈哈哈,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巫女,居然暗戀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單相思,這要是傳了出去,那可是大大的花邊新聞!」藍馨不顧形象笑的是捶胸頓足。
「你知道郝彬為什麼不喜歡你嗎,你言行太出格了,根本沒有女人的樣子。」
「呃!」藍馨倒吸一口氣,「巫小雲,你不說實話會死嗎?」
「我從來不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