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少佐跳起來,不顧一切的沖向炮兵陣地,副官和勤務兵嚇的趕緊將他拖住。
「少佐,太危險了……」
這彈藥殉爆太危險了,萬一還沒有沒炸完的,突然來這麼,井上少佐可就壯烈了。
井上少佐瘋了!
他也打過不少惡仗了,可還沒有遇到過一次像今天這樣的,在擁有絕對壓制的炮火之,攻打這麼一個一百多米高的山坡,居然耗費了一整天時間。
損失慘重不說,到現在陣地都沒衝上去一次。
怎麼辦,野田聯隊長規定的時限快要到了,自己若是還沒能攻151高地,他這個少佐大隊長就要破腹自盡了。
井上一郎很不甘心,扭曲的面容閃過一絲瘋狂!
「集合所有人!」
「井上少佐……」
「傳達命令!」井上拔出指揮刀,架在副官的脖子上,凶神惡煞的吼道。
「哈伊!」
井上少佐瘋了,副官知道,如果他不去傳達命令,他會被自己的長官給砍了腦袋!
這在日軍中並不少見,多少怯戰的士兵和軍官死在自己的長官的刀?
這在戰時是被允許的,死了都沒處伸冤,還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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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身怕死是武士最大的恥辱。
日軍敢死隊如潮水一般退了去,冷鋒終於鬆了一口氣,堅持到天黑的目的總算是初步達成了。
日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始終沒有能越過151高地,從右翼突破並佔領老虎洞高地。
老虎洞左翼211高地的戰鬥還在繼續,槍炮聲不斷,日軍三十三聯隊另一個大隊猛攻左翼五團三營的陣地。
他們那邊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如果那邊被日軍突破了,冷鋒這邊守了也等於白守。
還好,左翼陣地穩住了。
「冷頭兒,羅營座電話。」
「喂,老羅,你哪兒情況如何?」
「冷鋒老弟,苦了你了,我這裏都沒能抽掉人手去支援你。」羅雨豐歉意的道。
冷鋒這邊幾乎擋住日軍來自右翼的全部壓力,主高地只是對防止日軍側翼迂迴攻擊以及應付來自日軍重炮的炮擊以及飛機轟炸,壓力相對而言小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冷鋒的一連撤回三分二的兵力,這讓羅雨豐手上多了一支機動兵力。
運用這支兵力,羅雨豐三番兩次的策應了左翼五團三營,打退日軍多次衝鋒。
保住了左翼陣地,同時也保證了自身以及151高地的安全。
「沒關係,我這裏快要謝幕了。」冷鋒聽到出來,羅雨豐那邊壓力並不小。
雖然沒有直接派兵支援自己,可他協助左翼五團三營頂住日軍的進攻。
這本身就是對他強有力的支援。
如果左翼211高地被日軍突破,他這邊也只能放棄陣地,提前結束戰鬥,向紫金山第二峰轉進了。
那樣就等於給了日軍在紫金山一個進攻的橋頭堡,一旦讓日軍在紫金山站穩腳跟,面的戰鬥會更加艱難。
「我這裏現在能抽出一個加強排,支援你?」
冷鋒想了想,如果要偷襲日軍的話,憑手中的力量是不夠的,還真需要一支生力軍。
「好,正好把我的人撤回去休整。」冷鋒同意了。
「我讓衛權帶兵過去。」
「好,讓他過來吧。」冷鋒掛了電話。
天色漸漸黑了來,可南京城外圍的槍炮聲並沒有停來,反而愈發的密集。
日軍也知道,天一黑,想要拿**的陣地,變得困難無比,他們可沒有中**隊熟悉地形。
夜戰他們沒有並不佔優勢,何況激戰一天後,日軍也十分疲勞,需要休息,恢復體力。
再天黑之前衝擊,這是做最後的努力,雙方體力和意志最後的較量。
也是最險惡的時刻。
濃煙滾滾,空氣中瀰漫着一紅令人作嘔的惡臭,151陣地前橫七豎八的躺着兩百多具日軍屍體。
151高地早已不復當初的模樣,山頂的工事戰壕堡壘幾乎完全看不見了。
濃煙滾滾,大火燒着折斷的樹木,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空氣中瀰漫着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嘔。
一群髒兮兮的**士兵三三兩兩,隨便找一個彈坑或者是挖一個散兵坑坐在裏面,抱着自己的武器,也不說話。
周圍都是屍體,已經沒有力氣去將他們歸攏起來了。
沉默!
「程剛,還有多少人?」冷鋒發問到。
「除去傷病員,能戰鬥的不到二十九人……」
「傷亡這麼多?」冷鋒喃喃自語一聲。
「大友犧牲了,老田也讓小鬼子的飛機炸死了……」程剛哽咽說道。
很多熟悉的面孔,說沒了就沒了,有的缺胳膊少腿的,有的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什麼都沒了,只留一張照片,一份遺書還有一個平凡的名字。
冷鋒借着陣地上燃燒的微弱火光,環顧四周看了一眼,熟悉的面孔只佔了一半兒。
黑乎乎的,幾乎人人身上都纏着繃帶,一天戰鬥來,人也不像人了。
剩的一半兒都是後來獲救的**俘虜,不,他們不是俘虜,是不願意做亡國奴的中**人。
目光所及,冷鋒看到了,鐵山和牛淼也都受了傷,一個腦袋上纏着紗布,一個胳膊上綁着紗布,看起來都是輕傷,並無性命之憂。
幾乎沒有人不帶傷的,就是冷鋒自己,額頭上也擦破了皮,大腿和胳膊上也有幾處挫傷。
宋雲峰過來給他包紮傷口,被他推開了,他這點兒小傷還不需要浪費繃帶和寶貴的傷藥。
日軍在高橋門附近佈置了一個重炮群,同時對雨花台中華門以及通濟門等進出南京城的重要通道不停的炮擊。
設在紫金山和清涼山高地的中國守軍炮兵也不停的予以反擊。
天完全黑了來,一輪彎月掛在東南天空之上,泛着幽冷的光芒,俯視這千瘡百孔的紫金山。
「冷副營座!」
郭衛權帶着一個加強排從反斜面上來了,他們還攜帶了不少彈藥,以及乾糧和水。
「來了。」
「營座讓我們來接應您撤回主陣地。」郭衛權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他們是一路跑過來的。
「有煙嗎?」
「有!」郭衛權翻了衣兜,掏出一包美麗牌的香煙遞了過去。
冷鋒拿過來,掏出一根,拿過一根燃燒的木棒點燃了,將手中的香煙分發了去。
「抽煙的,一人一根!」
「大哥,快看,小鬼子摸上來了!」叢虎急促的喊了一聲。
冷鋒拿起望遠鏡,擦拭了鏡片,對準山望去,漫山遍野的屍體,殘肢斷臂到處都是。
山坡,一些個「屍體」似乎在緩慢的向上移動,不注意看的話,還真難以發現。
他們的速度很慢,往上挪動,便停來不再動,等過幾秒,再往上挪。
「總算來了。」冷鋒放望遠鏡,右手拇指食指捏着香煙頭猛地抽了幾口,扔在腳,狠狠的踩滅了。
「聽好了,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開槍!」
「是!」
「巫小雲!」
巫小雲聽到冷鋒叫他,微微一回頭,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動人的光澤。
「檢查,就差謝幕表演了,可不能出岔子。」
巫小雲點了點頭,背起狙擊步槍,招呼幾個士兵,迅速的去做最後的準備了。
要慶幸的是,日軍沒有在151高地扔穿甲彈或者鑽地彈,不然,冷鋒之前所做的準備還真的會前功盡棄。
可能是日軍覺得,在151這麼一個小土坡不值得用上這麼值錢的炸彈。
燃燒彈倒是扔了好幾顆,附近的山林都被燒掉了,青山燒成了黑土,造孽呀!
老虎洞主陣地就沒那麼幸運了,幾顆穿甲彈對主陣地的工事的破壞相當大,還有巨大的人員傷亡。
冷鋒在計劃的時候,就考慮到日軍會對151高地的轟炸,所以,計算了一個當量,做了一個模擬評估。
現在就看巫小雲檢查結果了。
陣地上靜悄悄的,時間過的很慢,山腳,井上少佐死死的盯着山坡上不斷往上挪動的日軍。
野田大佐剛打電話過來,再給他一次機會,拿151陣地,就不追究他之前所犯的錯誤!
井上少佐很珍惜這一次來之不易的機會,他改變了策略,不再猛打猛衝了。
那樣只能是徒增消耗和傷亡。
他要跟支那軍玩一次偷襲!借着夜色的掩護,組織一支精幹的敢死小分隊,偽裝成屍體悄悄的接近支那軍的陣地,發起突然襲擊,隨後大部隊再衝上去。
「一會兒,聽我的命令,大家裝出一副突然敵襲,驚慌失措的樣子,抵抗,我們便撤出陣地!」冷鋒把班排張叫到一起,低聲吩咐道。
「冷長官,這是為何?」杜重奇怪的問道。
「一會兒你就明白了,記住我的話,稍微抵抗,撤出陣地。」冷鋒沒有解釋。
「杜重,聽冷長官的吧。」莊濤提醒一聲,現在冷鋒不但是陣地指揮官,軍銜也是最高的。
杜重點了點頭。
「不能讓日軍看出來我們是主動撤出陣地的,所以撤退的時候,你們各自帶好自己的人,匯合地點在……大家都清楚了嗎?」
「明白!」
「散了,各就各位,等日軍接近二十米內再開槍,自由射擊,不准纏鬥!」冷鋒再一次嚴厲重申一次。
「是!」
「莊濤,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說?」杜重與莊濤都是屬於**俘虜陣營,又不隸屬教導總隊,自然走的近一些。
「你沒看到,冷長官無論說什麼,他的手都沒有質疑嗎?」
「那都是他手的兵,當然不會反對了?」
「你錯了,我悄悄問過夏班長了,冷長官可是個了不得人物,他曾近在六十六軍待過……」
「真的假的,你沒騙我?」
「這應該不會是假的,66軍的人沒有必要給教導總隊唱讚歌,要知道,粵軍當年跟委員長結的仇怨不小,沒理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你說的對,看來我是小看這位冷長官了。」杜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撤退,也是明智之舉,不然我們這幾十號人全部都得交代在這裏。」莊濤道。
「說的也是,不過他為什麼要我們佯敗之後再撤退,直接撤退不是更好?」杜重不解的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冷長官不是說了,一會兒就知道了,等着看唄。」莊濤嘿嘿一笑。
「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