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廠 第三十七章 野心

    小院子裏，大門打開。

    汪直將一個老者送出大門，說道：「孫太醫，你慢走。」

    孫太醫，是奉了皇名來給李令治傷的，皇帝朱由顯然沒有忘記，這個救他兩次的小太監。

    屋裏，李令赤裸着上身，肩上纏着紗布。背上的傷口並不是很深，只是劃破了皮膚，就簡單上了點藥。

    李令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身，之前的那套已經破損，之前糟亂披散的黑髮也以聚攏。將上衣合上，他知道自己的傷並不重，除了肩頭被那蒙面人刺了一劍，背後都是小傷。

    汪直回到屋內，看見李令穿好上衣，他趕忙上前幫忙：「雨公公，你沒事吧？」

    汪直小心翼翼的幫他將上衣的紐扣系好，臉上擔憂的問道。李令見小太監關切的語氣，嘴角露出一個灑笑：「咱家沒事，外面搜查完沒有？」

    刺客一共九人，其中六人死亡，兩人被抓。最後那個刺客輕功極好，被其逃掉，皇帝下令在宮中收查。

    「已經收查完了，說是沒有搜查到，可能已經逃出宮了。」汪直將從侍衛哪裏了解到的情況說出。

    之前，他被一身狼狽的李令嚇一大跳，後來知道自家公公是為了救皇上，所以搞成這副模樣。

    他還從侍衛那聽說了，自家公公兩次將陛下從刀口救下，更是擊殺掉了兩個刺客，擊退了二人。

    自己公公這下可是立了大功，明早肯定就會有聖旨下來，指不定封個啥職位了。

    汪直心中欣喜，自家公公被封，自己也跟着水漲船高啊！

    「砰砰——」

    院外傳來敲門的聲音，然後響起聲客氣的聲音。

    「雨公公，陛下要見你。」

    屋裏，李令一愣，這麼晚了，皇帝怎麼突然召見自己。汪直聽聞大喜，不用等到明兒，說不定今晚賞賜就下來了。

    李令站起身來，對旁一臉心奮的汪直吩咐：「去開門。」汪直大喜，快步走向院門。

    咯吱——

    院門打開，外面站着幾個手持火把的侍衛，前面則是皇帝身邊的小太監「趙小寶。」

    「雨公公，你可是立下大功了，恭喜啦。」趙小寶很聰明，李令兩次救駕，如今可算入了皇帝的眼睛。

    「趙公公妙贊了，這都是身為奴才該做的事。」李令兩世為人，自然知道如何與人打交道，笑着回應。

    趙小寶眼中露出一絲佩服，這個雨花田如今立下大功，卻是不驕不躁，是個人物啊！

    李令不知道對方在心中這麼評價他，趙小寶更是升起了結交之心。

    交代了汪直幾句，李令跟着趙小寶離去，一路上二人都在交談。從趙小寶口中，李令知道了，那八個黑衣刺客竟然是兵部尚書的餘黨。

    更讓他大驚的是，東廠大牢被劫，而劫走囚犯的就是他的宿敵。趙淮安，他終於知道對方進京為何，原來是救他的老上司。

    皇帝朱由更是下令誅殺馬文升為首的官員，特派東廠追捕，李令眼神一眯。

    如果趙淮安真的死於東廠之手，那麼，他不是就省下一番功夫了。

    一路來到芳華殿，趙小寶帶着李令走進大殿。

    臥榻上，萬貞兒正依偎在朱由身上，顯然，她這種聰明的女子，她並沒有去糾結朱由情急之下將她推出的事情。

    「陛下，雨化田帶到了。」趙小寶低聲，對着正在萬貞兒耳邊說着什麼的朱由打斷。

    朱由正在哄着這個心愛的女人，雖然對方並未責怪他將她推出，可是他心中過意不去啊。

    聽見趙小寶的話，朱由轉頭向着李令看去，旁邊還有一雙閃爍的大眼睛，目光帶着絲迷茫向李令。

    「奴才雨化田，參見陛下、娘娘。」李令雖然不喜跪地，可是不跪不行啊，直直的跪在地上。

    朱由面對這個救了自己性命的小太監，還算很柔和臉上帶着一絲淡笑。

    「你就是雨化田？」

    「正是奴才。」

    李令見朱由問道，趕緊回道，萬貞兒臉色複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她現在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那柄向她刺來的利劍，然後，一個身影替她擋下那劍。

    「好，雨化田，你救駕有功想要什麼賞賜？」朱由心情略微好轉，對着李令問道。

    李令心中一陣無語，你問我，我要什麼難道你就會給？你乾脆點不行啊。

    「奴才不要什麼賞賜，這些都是奴才該做的。」雖然心中無比可望對方封他一個提督，或者，讓他建立一個西廠玩玩。

    可是，這些都不能說啊，只能說點場面話，只希望這皇帝別真信了自己的話。

    好在，朱由似乎還算公正，有過就罰，有功同樣要賞：「你救了朕和愛妃，賞賜肯定是要的，只是不知賞...」

    朱由正在考慮賞賜李令什麼，旁邊未曾說話的萬貞兒，伏在他耳邊低聲說着什麼，李令也將這一幕瞟在眼裏。

    就在他緊張擔憂，不知道萬貞兒對朱由說了什麼時，只見朱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點頭。

    萬貞兒見皇上同意，美目中露出絲笑意看着李令。

    「雨化田駕有功，朕今日特封你為御馬監，掌印太監統管御馬監。」朱由即對着跪地的李令開口說道，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一旁的趙小寶大驚，皇上竟然封雨化田為御馬監掌印太監，這個位置空閒多年了，一直未曾任命。

    李令聽聞，同樣大喜，御馬監。後宮有二十四衙門、十二監、四司、八局。

    其中十二監地位最高，而十二監之首則是司禮監，東廠提督萬喻樓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

    御馬監，地位僅次於司禮監，權力同樣極大。

    是宦官系統中僅次於司禮監的第二大宦官衙門，負責龍驤衛與虎鑲衛的軍隊調度。

    隨時保護皇帝安全，因為掌握了軍隊，所以對朝政都可以起到絲影響。

    「謝皇上隆恩，奴才定不辜負皇上重任。」李令大喜，掌印太監為正四品，他的地位從此後跟東廠萬喻樓同級了。

    自己唯一不足的是，對方兼東廠提督，手中有東廠這個殺手鐧，可以隨便逮捕入獄官員。

    他沒有西廠在手中，不能隨意逮捕官員。是如何也斗不贏對方的，只有慢慢來啊。

    等皇帝建立西廠，他若能兼任西廠提督，那麼一切都完美了。

    李令的話讓朱有很滿意，如果對方能真心實意的為他辦事，那就再好不過了。

    「雨化田，朕看你伸手不錯嘛，幾招就擊退那個女刺客。」朱由回想起，李令擊退那個暮家餘孽的場景，不僅讚嘆。

    這次遇刺後，他謹慎了很多，那四個保護他的小太監也不會在離他太遠，現在都守候在殿外。

    「奴才只是會一些簡單的武功，陛下妙贊了。」

    「刺客分為兩波人，朕已經讓東廠去追殺其中一股逆賊，可是還有暮家的餘孽逃掉。」朱由似乎在感嘆，又似乎有其他的一層意思。

    李令聽聞，心中快速分析朱由的話，趕緊道：「奴才願意去調查暮家餘孽，請皇上恩准。」

    說完，頭首狠狠的扣在地上，朱由見這個小太監如此善解人意，大喜。

    「好，雨化田，朕允許你指揮一千戶所人馬，你替朕將這些餘孽徹底解決。」

    李令比朱由還高興，真是要什麼來什麼，他如今任命御馬監掌印太監，可是手中卻沒有可調動的人馬。

    龍驤衛與虎鑲衛那是保護皇上的，皇帝外出他才能去調動隨駕護航，平時，是萬萬不敢的。

    「謝陛下信任，奴才必定鞠躬盡瘁。」

    朱由並沒注意到李令眼中閃過的寒光，那是野心散發的光芒。

    ................

    嘎吱——

    宮殿大門被打開，李令跟着趙小寶走出殿門，大門兩側各自守護着兩個太監。

    李令瞟了這幾個太監一眼，他當初被對方嚇的一身冷汗，可是如今並未從幾人身上感受到危機。

    「雨公公，可喜可賀啊。」趙小寶將李令帶出，笑着向他道喜。李令也是笑着和他客套起來，然後轉身離去。

    走在宮道上，身邊還跟着一個提燈的小太監。

    「你且回去，將燈交予咱家就行。」

    李令對着小太監說道，小太監不敢忤逆對方，恭敬的將宮燈遞給李令，然後轉身回去復命。

    月光下，地上的雨水映出寒光，李令眼睛微眯看着遠去的小太監。

    然後四處看了看，接着腳步一踏，飛躍離去。一路躍過幾條宮道，一條陰森的小路出現在眼前。

    李令記得自己當初走這路，可是被嚇的不輕，可是如今...

    他眼神一眯，思索了瞬間，然後躍入小路，幾個跳躍就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