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臣連忙說:「康村長啊,孩子沒這麼大的酒量,要不我替他喝了!」說着就伸手拿莊俊生面前的酒碗。
康光復搖頭道:「沒有這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兒!你替他喝了,他剛才許的願你也替他還了?」
所有人都看着這邊,莊俊生把心一橫,心說不就是酒嗎,就是敵敵畏我也把它幹了!他站起來一抱拳道:「康村長,這酒我喝!」
眾人眼球兒不轉地瞅着,莊俊生一手端起來一碗,咕咚咕咚兩碗下去,面不改色心不跳,雙手端起第三婉。康光復叫了一聲「好!這碗我陪你!」他也端起來前面莊俊生給他倒的酒,站起來跟莊俊生碰了,兩人同時一飲而盡。
「好!」「海量啊!」「生子行!」「好樣的……」眾鄉親叫好聲一片。
莊俊生第三婉酒下肚,立馬就感覺到酒氣上涌,壓都壓不住,起身就走,剛一轉身,就憋不住了,「哇」地一口吐在當院,眼前一片昏天黑地。
「這孩子太實誠了!」這是莊俊生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莊俊生本來喝上兩瓶酒也不會大醉的,可是今兒情況不一樣,今兒這酒喝得太急了,心情也太壓抑了,他總覺得康光復在耍弄自己,不在酒上鎮他一把還真不行。可是自己連干三碗,幾乎沒吃什麼菜,一下子就上頭了。
莊俊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分。他喉嚨裏面象要着火,從炕上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跟父母躺在西屋的土炕上。
周鳳芹睡覺輕,她也起來了,穿着一個布褂子就下地了,嘴裏嘟囔着:「沒見過你們爺們兒這樣喝大酒的,你爹也喝大了,你瞅瞅多丟人,來喝碗蜂蜜水,都涼了,我給你兌點開水!」
莊俊生接過來一大茶缸子蜂蜜水牛飲,喝得一滴不剩,甘甜無比,透徹心扉!頓覺天下美味飲料非此莫屬了。
「娘,我爹也喝多了?」莊俊生看看睡在炕頭的父親,看上去睡得很踏實。
「可不是咋地,你們爺倆可真有出息,吐出來的讓老陳家的大黃狗吃了,結果那狗也醉了,撒酒瘋,好幾個人按不住!」周鳳芹說到這兒就笑,笑得彎腰肚子疼。
莊俊生好久沒見老娘這樣開心了,不由得心裏酸酸的。都是自己不孝順啊,真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自從跟胡雨蝶結婚後,胡雨蝶作為兒媳婦,只來過莊家一次,那天看到炕席上有個小蟲子,就說什麼都不在莊家過夜,從那以後,再也沒來過鄉下莊家。
現在,莊俊生暗自在心裏發誓,今後再找媳婦,首先一關就是,要孝敬自己的父母!能陪在爹娘身邊盡孝道,就這一條標準,其他的長得再漂亮,工作再好再有本事,只要稍有對自己的父母不恭,稍有嫌棄農村生活的,也一概不考慮!
周鳳芹又給他端來一碗涼白開,說:「慢慢喝,娘問你點事兒,胡雨蝶肚子有沒有動靜?你倆結婚有一年了吧?也別光忙着工作,我跟你爹等着抱孫子吶!」
莊俊生嘆口氣道:「娘啊,兒不孝,這事兒您就別催了,不是着急的事兒。」
「生子,當初娘就不樂意你倆的婚事,胡家是當官的,他們家的閨女公主似的,那是你能駕馭得住的?可是你就是不聽,鬼迷了心竅了,現在你知道嘆氣了,這要是娶了屯西頭的老楚家的美玉,興許現在娘都抱上胖孫子了!」
「娘,」莊俊生喝了一大口水,「美玉現在幹啥呢?」
「這孩子苦啊,到現在也沒嫁人,家裏承包了二十畝地,去年他爹下地幹活把腰閃了,半身不遂躺在炕上下不了地了,他娘一股火兒,尋了短見了,扔下美玉一個大姑娘家家的,又要伺候爹又要侍弄地,趕明兒個你去他家看看你楚大爺,人家可是一直念叨你!」
楚美玉,是家裏在自己上大學前就定下的親,可是莊俊生上了大學就跟同學胡雨蝶搞上了對象,說啥不要人家美玉了。要說長相,楚美玉當然趕不上胡雨蝶,楚美玉比莊俊生小三歲,今年也二十二了,印象中的美玉就是個極其普通的農村女孩子,上學到初中畢業就回家務農了,也算是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
莊俊生努力在想楚美玉的樣子,卻覺得美玉的形象有些模糊了。他打定主意,明天一定抽空去看看。
早上起來,莊俊生喝了兩碗玉米面糊糊,一個人上山去了。大榆樹村建在半山腰兒,北面一個緩坡上去,是一座光禿禿的土石山。莊俊生坐在山上往下看,整個兒大榆樹村盡收眼底。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冒着白煙,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沿着山坡都是莊稼地,大部分種的還是土豆,有些老人和婦女已經起早在田裏勞作了。莊俊生正看着,身後一個女聲響起:「生子哥!還真是你,你咋一大早跑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