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羲和已經忘記了時間,黑暗!無邊的黑暗!突然這一片漆黑中發出一絲亮光。慢慢地睜開眼睛,亮光越來越大,鼻子裏面聞到一股濃濃的藥香味,是很濃的那種,有點熟悉的感覺,很溫暖。
羲和從無邊的黑暗中甦醒了過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紗幔。
「這是哪?」羲和下意識地想,本能地翻動下身子,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軟塌上,身上蓋着棉被,觸手是很溫暖的感覺。
軟塌和外面用一層薄薄的絲幔遮掩着,朦朦朧朧地看到外面立着一道人影。我被救了?是誰救了我?這是什麼地方?項羽呢?一連串的問號從腦中升起。記憶裏面那團耀眼的火是她最後的一點感覺。
「你醒了!」紗幔後面傳來一陣關切而驚慌地問候聲,緊接着一雙粗壯的手臂伸了進來,掀開了紗幔。
她伸出手,想坐起來,突然呆住了,停止了動作,來不及思考自己前面的問題,詫異地問起來:「怎麼回事?怎麼是你?」原來讓自己安心的那雙粗壯有力的大手,居然是蓋聶這讓羲和大吃一驚。羲和被這一切搞糊塗了,從黑暗中甦醒的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之後看見的第一個人居然是蓋聶。
「是顏路救回你的,他去煮藥了。」蓋聶解釋道。「你,一直守在這裏?」羲和躺在床上,氣若遊絲的問着。「不,一直是顏路先生守在這裏,在下只是臨時替他一下。」「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就算是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也覺得特別安心,羲和突然想起來肚子裏面的孩子,不由自主的捂着肚子要起來,蓋聶連忙扶住了羲和,說道:「你放心,孩子好好的,顏路先生送來的及時,端木姑娘已經給你穩定住了,好好休息。」
羲和的心穩定多了,躺了回去,她知道了那個模模糊糊的感覺是誰給她的了,除了他,誰會不顧一切的救她。羲和輕輕的問着蓋聶:「為什麼?」
蓋聶不解她問的是什麼?一時沒有回答,羲和弱弱的問着:「你們為什麼……要救……我?」蓋聶說道:「你不也是施恩於墨家、儒家、道家,還有在下嗎?我們只是略盡綿力。」羲和莞爾一笑,說道:「是嗎?」
蓋聶說道:「也許許多事情我們都不如你想的透徹。」「哦?」「那些恩恩怨怨你選擇了淡化,甚至忘記。」羲和輕輕說道:「我只是不想再這樣了,冤冤相報何時了,而且,這些不過都是須臾一瞬,歷史的推動,有些人,有些國,不過都是歷史車輪下的塵埃。」蓋聶微微伏下了頭,看着羲和。
「你很像你的姑姑。」「哦?是……哪個……姑姑?」
「蘭漪夫人。」蓋聶誠實的說道。「你……很了解她?」「她,很美麗,但是我不應該接觸。」羲和搖了搖頭。「斯人已逝,塵埃落定,不要再提了,而且,那些人,雖然是我的親人,但是我並沒有見過他們,他們對於我只是個傳說而已。」屋子裏面陷入了沉靜。
「羲和?!」一個聲音打破沉靜,是顏路,端着他親手熬的藥,剛進來就看見了他的羲和醒來了。「羲和!羲和!」顏路上前,把藥放到桌子上,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他終於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情,眼神中更是無法掩飾的欣喜和激動。「你終於醒了!我就知道你會醒的!太好了!」「對,謝謝你……我醒……了,沒事了。」羲和打起精神,但是聲音還是掩飾不住的虛弱。
大家看到顏路平素沉穩今日卻開心的像一個可愛小孩子,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房間裏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許多。
「羲和,你終於醒了,我們都快被你嚇死了……哎……」盜跖話還沒說完就被雪女拖着拽着拉走了,看着雪女的眼神,他明白了,他們這幾個電燈泡要撤了……
一眾人陸陸續續默默的出去了,屋裏只剩下顏路和床上的羲和倆人。雖然只是兩個月沒有見面,但是倆人卻感覺時間過了一生一世一樣,顏路看着羲和即使強打精神也能看出臉色不好的樣子,心中不由一陣心疼:「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羲和輕輕說道:「不關你的事,謝謝你,救了我,我們,其實我……」顏路溫柔的說道:「我知道了,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要是我早知道,絕對不會讓你身陷險境。」
聽到他的自責,羲和的心中變得格外柔軟,「我知道。」但是顏路一咬牙狠心的扭過頭去故意板着臉不看她:「哼!你還知道!老是不聽我的話,羲和,再也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話還未說完,只聽見「啵」的一聲,臉上被羲和親了一下,還厚着臉皮往他的身上挪了挪:「這就當是賠罪了,你不要生我的氣了,我以後一定會聽你的話的!」邊說便不停的在顏路的身上蹭着,猶如一隻可愛溫順的小貓。
一把攬起羲和的纖腰,看着眼前未施任何粉黛依舊清純明媚,靈氣動人的女子,心中不免一陣悸動,緩緩俯身,四唇相對,仿佛隔絕了一個世紀的吻終於得以實現,輕輕磕開她的嘴唇,濕潤柔滑的舌尖輕輕探入,反覆輾轉着,溫柔卻是放肆的探索者羲和唇齒間每一處敏感的神經。
「再也別走了,羲和,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歸隱山林,好不好?」顏路似乎是祈求的問着。羲和點了點頭,「好。」羲和心裏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見到他的那一刻,女子的心撲通撲通一陣亂跳,酸水湧起,哽咽了喉嚨,也瀰漫了她的眼眸,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的,但千言萬語卻化成了無聲。羲和的心有些隱隱作痛,他還是那麼傻,永遠都是靜靜地守在她的身邊,保護着她,此時,淚水一下子蓄滿了她的眸子,昏迷中的語言,一滴晶瑩的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滑落,顏路坐在床邊,一愣,隨即伸手拭去淚水,默默守在她的身邊……
她的手撫上他的臉,輕聲地嘆息,「仔細算算,你救了我,一次,兩次,三次。」羲和數着手指對顏路說道,「是啊,我一共救了你三次,但是你呢,救了我多少次,儒家多少次,還有墨家,道家……」羲和細細的聽着顏路說,突然一陣巨咳猛地襲來,她忍了這麼久,終於忍到極致,顏路的臉驀然煞白,顫手去探她的脈,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路,我疼,說句好聽話哄哄我。」她不常叫他路,只是叫他顏路,總覺得不好意思,此時這麼叫出來,臉上現出一絲紅暈,倒是看着氣色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