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同樣不緊不慢從背上將雁翎大刀取下,再將毫無花俏裝飾的普通木刀鞘扔給身後的愣頭青年,刀柄和刀鍔都很一般,唯獨刀身卻一點都不普通,在夜幕和幽暗的燈火映照下,平均不到四寸寬的刀身寒光流淌,雁翎般的刀線曲線流暢,像一件難得藝術精品,讓圍攻之人瞧見都心生弄回家裏珍藏的欲望,就算對兵器不熟悉之人也知道這是把難得的好刀。
嘩啦一聲,空間一下擴展到方圓幾十丈,酒客道友雖都是好色喜八卦緋聞,可這種高手對決誰知道會不會突然蹦出一塊小鐵屑之類的,說不定就能要他們的小命,他們是看熱鬧並非看門道,犯不着冒險靠那麼近。
「請」見周圍的圍觀者很識趣讓開空間,中年武士朝對方微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姓青年微頷首算是回禮,腳上調整方步選好立足之點,右手緊握槍尾槍頭點地朝前,閉目養神將自身氣機鎖緊並逐步提升氣勢
此類臨時決定的過招比武,自不會像生死搏殺那樣講什麼天時地利人和心機爾詐之類的,只為一較雙方的真正實力,故花點時間調息想好對策是絕對允許的。
對面中年武士同樣眼睛半眯養神聚氣,右手刀尖點地。他定下十招決勝負自是主攻方,大概想先摸一摸對方底子,未等雙方卯足氣勢就率先提刀滑步向前逼近。
其一動青年人的氣機也隨之產生變化,只見其槍尾由腰下提至胸口,等對方身距槍頭只有一步之遙時搶先發動攻擊,槍頭從低處上劃如匍匐的毒蛇猛然立起,也跟毒蛇的出擊方式類同,蛇頭(槍頭)連續快速虛點幾下,意圖威脅擾亂中年武士的心神和步調。
中年武士以不變應萬變,將步跨微縮節奏依舊不變的繼續往前逼近,手中大刀卻半抬起做好了隨時劈斬蛇頭的威脅。
見對方不受干擾,氣勢上還隨時要鎖劈自己槍頭,青年武士趕緊手縮槍身,左腳卻動作相反,往前踏出半步,化虛為實,一招『靈蛇吐焰』槍尖往中年武士的門面點去,其勢頭迅猛快捷又是如此近的距離,瞧的圍觀者無比心頭暗驚,心道:不會一招就將中年武士的頭給擊爆吧,還不快點揮刀劈擋。
中年武士卻不按圍觀者的套路所想,等槍尖離門面還有半寸之遙時才身形右晃,險之又險的讓過槍尖,看的圍觀者心都為之『通』的跳了一下,有的人甚至還偷偷暗罵「玩死人嗎,藝高人膽大也不是這樣的吧」
高曉明甚至都微微標出了冷汗,要是中年武士出事,他也大禍臨頭了。
槍尖過頭之際才見中年武士出手,其不等槍頭迴蕩也不讓槍身回縮,邊揮刀邊大角度迫近槍的前半部,如捉蛇人在繞不到蛇的尾巴時,瞧準的是蛇的七寸,而且其劈的很準,一刀正好劈在槍的七寸上
『嗆』伴隨刀槍磕碰之際發出一聲脆響和一絲星火
與此同時中年武士趁着鐵槍給劈盪開之際,繼續順着槍桿往前威脅持槍人中間的手,這些看熱鬧的圍觀者就瞧出其中奧妙了,中年武士用一招看似很冒險的動作換來巨大的主動,其是將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的道理髮揮的淋漓盡致。
再瞧林姓青年這邊,看似被動,給對方拿捏住槍頭七寸處,實則在刀劈中槍桿之際就已卸掉大部分力道任由鐵槍大角度盪開,順勢兩退兩步藉機將槍頭收縮到與對方有一個間距差,竭力發揮槍長槍強的武理。
奈何他還是低估了中年武士的實力,對方是一招得勢不饒人,在他後退過程中,陡然加大步幅,刀的力度不大卻頻率極高,如同一隻靈鷹的爪子和喙死盯着蛇的七寸處猛攻不放,如此一來蛇自是陷入被動,頻頻需要邊躲閃邊反咬一口,青年武士現在就有類似情況。
伴隨着快節奏高頻率的對碰,只聽『擦』『擦』『擦』『碰』『碰』『碰』聲響起,點點星火閃爍出美麗的鐵花,讓圍觀者瞧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眼見中年武士越逼越近,刀就要削到握槍的左手,急切間林姓青年大吼一聲,雙腿猛然發力向後騰跳一大步,腳尚未完全落地站穩,雙手已劇烈的來回抖動,槍頭在中年武士面前形成一片密集網點。
等其腳根站穩,身形微頓,雙手舞動的幅度沒那麼大,但頻率更高,部分圍觀者瞧見槍尖由點刺變成畫圓似的,頓時就不顧一切的拍手叫好起來。他們雖是外行,卻還是聽說過『棍怕瘋槍怕圓』的說法,想不到第一回合就瞧見了。
點刺成圓不過是一種形象比喻,是速度太快讓人產生的錯覺,本來這些酒客都喝的有些醉眼朦朧加之燈火昏暗,錯覺來的快不足為奇,但不管怎麼說這都屬於槍法的上乘功夫。要是無法想像可以去瞧雜耍,眼中明明看見銀幣已給蓋在碗裏面,再揭開時碗裏卻什麼都沒有,其實都知道玩的人是靠手法快,偏偏你就是看不出,所以叫真功法。
中年武士當然不會像圍觀者眼力那麼差,對方要是玩雜耍的,他也同樣是變魔術的,試攻進去幾次後不成功才抽身後退,退出來後圍觀者發現其手臂和衣衫都在密集的槍尖點刺下出現點點傷痕和血跡,對此中年武士卻是毫不在意的瞧都未瞧一眼,還朝林姓青年頷首示意,表明對方這手槍法玩的漂亮,連懂門道的高手都如此點讚,看熱鬧的自然是心神搖曳如痴如醉齊聲喝彩。
青年武士卻未表現出之前那種囂張和半點得意之色,靠點刺成圓將劣勢扳回顯然消耗很大精力,停下來間隙其臉色變得緋紅氣喘,不過僅深吸了一口氣就迅速迴轉正常,可見其還是有相當厚實功底。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圍觀人眼裏,雙方是旗鼓相當,甚至林姓青年還站了少許上風,畢竟中年武士的衣衫和手腕都有破損之處,只有林姓青年後面的三個扈從臉色是俞發凝重,握住刀柄的手越抓越緊,眼神也死盯着對面中年武士做隨時撲擊威脅,中年武士卻是視而不見半眯着眼睛在調息。
其實他是在等對方氣息徹底平穩後才考慮第二輪進攻,第一回合他佔了上風,對方的實力心裏也有了一個底,自然就想由出奇制勝變為堂堂正正一招一式壓迫對方,這樣才能讓對方輸的心服口服免去離開後還枝生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