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輕笑雙眸中的希望之火漸漸熄滅,韓潮心中泛起了強烈的痛意,忍住了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看着金律師,沉聲問道:「金律師,當初他們雙方進行離婚的時候,孩子說好了是歸笑笑撫養的,現在傅槿宴強行帶走孩子,請問這個……」
「當時你們簽訂離婚協議的時候,有沒有在裏面標註孩子的撫養權問題?」
面對這個問題,宋輕笑抬起頭看着他,緩緩的搖了搖頭。
當初的離婚協議書是她自己擬定的,因為想要表明自己離婚的決心,裏面連贍養費等東西都沒有提及,直接表明自己會淨身出戶,至於傅孟辰,當時被她帶出來,理所當然的認為孩子會歸她撫養,所以也沒有再單獨的進行說明。
現在看來,自己當初似乎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看着她搖了搖頭,金律師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若是你們的離婚協議書裏面有明確的決定孩子的撫養權問題,這場官司還有打贏的希望,可是現在……真的是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宋小姐,這件事情,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否則勞民傷財的,結果還不一定就是你希望看到的。況且說句不好聽的,與傅先生相比,在財力方面你也是一塊短板,假如說真的打贏了官司,但是傅先生鐵了心要跟你耗下去,那就是一場拉鋸戰,你拖不起。」
聞言,宋輕笑緊緊地咬着下唇,心中充滿了絕望的無奈。
金律師說的每一句話,她心裏都有數,論財力,論實力,論人脈,自己都遠遠不及傅槿宴,想要和他硬拼,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可是難道就真的要這麼放棄了嗎?
宋輕笑想起那天傅孟辰被帶走的時候,那個弱小的身軀,心中就是止不住的疼痛。
若是真的如鄭婉兒所說的那樣,那麼他以後一定會被欺負的,就算不被欺負,也會受到忽視,給他的心靈造成傷害。
宋輕笑沒有別的想法,這是她的孩子,是她從出生開始就陪在身邊,一天天看着長大的孩子,是她的心頭肉,所以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受到別人的欺負。
——尤其是來自於他最最崇拜的父親的傷害!
咬緊了牙關,宋輕笑猛然抬起頭,緊盯着金律師,啞着聲音問道:「那麼如果是……孩子在他那裏受到了傷害,被虐待了,那麼我是不是就可以把他帶走?」
「這個嘛……」
沉吟片刻,金律師緩緩的點了點頭,「若是這樣的話,還是可以的,不過前提是要有確切的證據,空口白話做不得數。」
「我明白了。」宋輕笑站起身來,對着他深深地一鞠躬,「今天打擾您了,多謝。」
「客氣了,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再來找我,我會盡全力為你們解答的。」
宋輕笑點了點頭,隨着韓潮一起離開了會議室。
坐到車裏之後,韓潮並沒有着急的發動車子,而是偏過身子看着她,輕聲地說道:「笑笑,要是覺得難受,就別忍着了,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你不用有什麼顧慮。」
「我沒有忍着啊。」宋輕笑嘴上如此說着,可是當視線與他對視的時候,眼淚卻像是沒有意識一樣的瘋狂流淌而出,漸漸地將她的臉頰打濕。
微怔了一下,宋輕笑隨手抹了一把臉,看着手掌沾滿了淚水,自嘲的笑了笑,終於還是忍不住,雙手捂住臉,沉悶又嘶啞的哭泣聲透過指縫緩緩的傳了出來,聽在耳朵中無比的壓抑。
韓潮什麼都沒有說,靜靜地陪着她,等着她的情緒漸漸地冷靜下來。
哭了不知道多久之後,宋輕笑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沒有眼淚可以流出來了,口乾舌燥,頭裏面像是有一個電鑽在鑽來鑽去一般,疼的她簡直要崩潰。
聽到她的哭聲漸緩,韓潮這才拿過紙抽,抽了幾張紙遞了過去,聲音壓得很低,很輕,像是怕會驚嚇到她一樣:「先擦擦眼淚。」
宋輕笑接過紙巾,敷衍性的擦了擦,垂着頭,沉默不語。
見狀,韓潮緊抿着唇,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次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太過棘手了,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令他難以掌控。
雖然在他私心裏面,對於傅槿宴帶走帶走傅孟辰一事,想的並不如宋輕笑那麼絕望,畢竟他雖然也很喜歡傅孟辰,但是還是覺得,有他在,兩人之間無形中多了一些阻礙,許多時候,他都有些伸展不開手腳。
而現在,他回到了自己的爸爸那裏,不一定就會像宋輕笑以為的那樣受到欺負,受到虐待,先不論鄭婉兒和傅槿宴會不會有結果,光是依着傅槿宴的為人,他也不是一個會忽視自己孩子的男人,畢竟他對傅孟辰的喜愛也是有目共睹的。
宋輕笑是關心則亂,他看的清楚,但是不能說,說了也沒用,鬧不好還會被她誤會自己的想法,以為他巴不得讓傅孟辰離開——雖然他也確實是有着這樣的想法。
「笑笑,雖然金律師說了暫時沒有打贏的勝算,但是你也不要太傷心難過了,以後總會有辦法的。況且你是辰辰的媽媽,你要是想要去見他,傅槿宴是沒有資格阻攔你的,以後你若是放心不下,就常去看看他,陪着他,等再過一段時間,所有的事情都平息下來以後,我們再想想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能夠將孩子帶回來。或者說,那個時候,傅槿宴也差不多應該已經冷靜下來了,我們再去求求他,服軟一下,也許他心一軟,就答應將辰辰送回來了。」
聞言,宋輕笑抽了抽鼻子,張嘴說話的時候,聲音沙啞得像是破舊的風筒一樣,烏拉烏拉作響:「希望,希望如此吧。」
只是她心裏也明白,等傅槿宴心軟,可能性一樣是微乎其微,畢竟這麼多年的夫妻生活,對於彼此之間的性格,都已經了解得無比透徹了,傅槿宴若是決定了一件事情,輕易是不會動搖的,更不會被情緒左右。
自己若仍是他的妻子,撒撒嬌,鬧一鬧,就沒事了,可是現在……
都已經是陌生人的關係了,對待「外人」的時候,傅槿宴有多麼的冷酷無情,她不是沒有見識過。
只是現在,宋輕笑也想不出什麼其他的辦法了,只能將一切的事情都往好了想,或許會有奇蹟發生的那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