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張嘴想反駁,宋華年卻直接打斷了她:「你先別急着否定。我這麼說,不是在怪你。」
「你沒來宋家之前,你媽媽一直在擔心你。你來了以後,她也從來沒有放下心過。一直覺得當年把年紀尚小的你一個人扔在那裏,是她做的不對。」
宋華年說的情緒激動,宋輕笑聽得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其實一直都是個心思敏感的人,不說,並不代表她不在乎。
宋華年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宋輕笑已經忍不住紅了眼眶,反而安撫起她來:「你這傻孩子,怎麼還要哭了?」
他趕緊拿過紙巾,替她擦去眼角將要滑落的淚珠,「新娘子哭花了妝,可就不好看了。」
他動作輕柔,這模樣,倒真像是一個對待出嫁的女兒的父親一般。
宋輕笑突然伸手抱住了宋華年,第一次主動與他親密接觸,言語間頗有些感慨:「我知道您很好。對媽媽照顧有加,對我,也不曾有半分虧待,姐姐有什麼,您便會給我同樣的。」
他將人輕推開,臉帶笑意:「這本來就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本分。」
宋輕笑卻搖搖頭:「您大可不必對我這樣友好,相比起您,我更像是一個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話怎麼能這麼說?」宋華年對宋輕笑的自責有些不滿,「你是什麼性格的孩子我知道,你能做到現在這些,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
兩人第一次這麼坦誠布公的袒露心聲,說完以後,彼此都覺得心裏順暢了不少。
房門此時又被人敲響,這次進來的人卻是蘇梅女士。
她一見到宋華年,就露出少女般的笑容。
宋輕笑看着,腦子裏只想到一句很俗的話:這大概就是嫁給愛情的模樣吧。
她已經記不住親生爸爸的模樣,自然也早已模糊爸媽之間相處的過程。
「我就說怎麼到處都找不到你,原來你在這躲着,和笑笑聊什麼呢?」
宋華年極其自然的伸手牽住了剛走近的蘇梅,眼神里那些呼之欲出的柔情寵溺,看的旁人都要忍不住羞紅了臉。
蘇梅看看宋華年,又看看宋輕笑,似乎在揣測兩人是否背着她說壞話。
宋華年卻道:「我來將當年我倆的定情信物交給笑笑,才剛說了幾句話,你就來了。」
「你這意思,」蘇梅挑眉,佯裝出生氣的模樣,「是在怪我打擾了你們父女之間說悄悄話?」
宋華年笑着還沒說什麼,倒是宋輕笑接過了話茬:「媽,您終於識相了一回。我和叔叔聊得正開心,您一進來,都給打岔了。」
本來假裝生氣的蘇梅女士,一聽到兩人當真撇下自己說貼心話,臉色瞬間陰沉了不少,跟個小孩子似的表示着不滿。
宋華年只覺得自己的妻子可愛極了,拖着她的手搖了搖,模樣討喜:「笑笑逗你玩兒呢,生氣了?」
「好啦,」宋輕笑也拉過她的另一隻手,笑道,「我呢,現在也結婚了,以後你就不用再擔心我了。」
她將握住蘇梅的那隻手轉交到宋華年手上,像是在完成某種交接儀式一樣:「以後,媽媽就交給你照顧了。」
「她雖然脾氣不太好,大多時候還喜歡碎碎念。但是,那都是她在乎你的表現,你可不許輕易嫌棄她。」
這幾句略帶調皮的話說出來,蘇梅女士的眼眶登時就紅了一片。
「你可不許哭。」宋輕笑她觸上自己媽媽的臉龐,「好不容易畫了一個美美的妝,你可不許惹我哭。」
「好,媽媽的笑笑長大了,媽媽應該高興,不哭。」蘇梅撫着宋輕笑額角的鬢髮,強忍住眼眶中翻湧的淚水。
三人在新娘房的煽情對話一結束,結婚典禮便正式開始。
雖然已提前做過無數次心裏暗示,可當挽着宋華年的手走在紅毯上,遙遙看着穿着剪裁西裝的等在對面的傅瑾宴,心就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
宋輕笑蓋着頭紗,只能隱隱約約瞧見對面的情況。而傅瑾宴則不同,他能將她的全部表情收入眼底。
她懷抱捧花,另一隻挽在宋華年手臂上的手,卻緊張的捏緊了,泄露了她此刻心裏的緊張。
宋華年伸手輕撫她的手背,壓低聲音安慰着:「別擔心,叔叔和媽媽都在,你只需要看着前方的新郎就行了。」
她默默點了點頭,強壓住內心的不安。
紅毯這段路其實並不算長,只是她內心焦躁,難免就覺得,這短短的幾步路程猶如千山萬水那般遙遠。
還沒走近,等在主婚人旁邊的傅瑾宴已經迎了上去。
宋華年笑着將宋輕笑的手交給他,順勢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今以後,笑笑就交給你照顧了。你如果欺負了她,我這個做叔叔的定饒不了你。」
傅瑾宴卻只頷首應下:「我記下了。」
宋輕笑挽住傅瑾宴的手臂,走到了主婚人的位置,兩人相對而立,他掀開了她的頭紗。
還是那些陳舊到掉牙的宣誓詞,等彼此回答了以後,傅瑾宴卻另有話說。
他的聲音低沉動聽,自薄唇之間傾吐而出,竟有種令人淪陷的微妙感覺。
「雖然你吃飯的樣子很醜,看偶像劇的時候一會兒笑的像個傻子,一會兒又怒罵着像個瘋子。」
婚禮是在海邊舉行,此時除了微拂臉頰的海風,就只有傅瑾宴的話迴蕩在在座每一位賓客的耳中。
「你常常犯傻,分不清東南西北;你不講道理,總是愛胡鬧;你或許有點笨,但心腸卻很好;你喜歡小孩子,你討厭雨…你喜歡的東西我知道,你不喜歡的我也都記下了。」
「笑笑,即使你有這麼多不足,我還是喜歡你。」
傅瑾宴的突然告白,迎來了現場賓客雷鳴般的掌聲,而當事人宋輕笑卻呆愣着沒有反應。
這怎麼跟事先預演的不一樣?排練的時候可沒有這一段啊!
可她臉上的無措,卻只被解讀為:幸福來得太突然,所以一時有些暈頭轉向沒反應過來。
傅瑾宴露出宋輕笑,主婚人在旁邊說道:「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
他急速朝着她的唇貼近,手覆在她後背不容她躲避,壓低了聲音:「不要拒絕我,」
然後便吻了上去。
這一吻冗長而持久,宋輕笑都要覺得自己缺氧了,傅瑾宴才緩緩的鬆開了她。
雖知道這算是婚禮的經典橋段,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接吻,她這個害羞的小心肝還是有些承受不住,臉紅的像個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