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擁在柳文舟周圍的賓客們終於察覺到不對勁,談笑聲漸漸消失。
「柳先生,您沒事吧?」有人關切問道。
柳文舟卻依舊神情恍惚,對這個人的話置若罔聞。
實際上,此刻柳文舟正處於巨大的恐慌之中,腦海內思緒翻騰,猶如一團亂麻,根本沒心情搭理別人。
賓客們面面相覷,俱都滿頭霧水。
「柳先生咋了?」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要叫醫生嗎?」
「醫生呢?醫生在哪裏?柳先生發病了,快過來!」
某位性格魯莽的賓客猛地吼了一嗓子,頓時令熱鬧非凡的酒會現場為之一靜,眾人齊刷刷地看向柳文舟。
柳文舟終於擺脫負面情緒,重新找回冷靜。
「各位不用擔心,我很好。」
他嘴角抽了抽,勉強擠出一縷微笑,同時抬手按住胸口:「老毛病了,休息一會兒就行,你們繼續吧,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朝旁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保鏢會意,立即張開雙臂,在人群里分出一條通道,扶着柳文舟離開客廳,來到位於別墅內部的休息室。
這一幕落在賓客們眼中,引起不小的風波,可柳文舟卻顧不得了。
「馬上請唐先生、南宮先生、吳先生來見我!」進入休息室後,柳文舟掙脫保鏢的攙扶,急聲道。
「是!」
保鏢轉身離去。
不多時,唐洛陽、南宮弈、吳弘聯袂而至。
還沒等他們詢問原因,柳文舟已經主動開口:「林重來了!」
短短四個字,就像晴天霹靂,震得三人當場呆住。
「你說誰?」
「沒開玩笑吧?」
「怎麼可能?!」
三句截然不同的話語,從三人嘴裏脫口而出。
「我現在哪有心情跟你們開玩笑。」
柳文舟焦躁不堪:「他很快就要到了,我們該怎麼辦?」
「當然是趕緊走!」
吳弘身上的肥肉抖了抖:「你這個莊園應該有逃生密道吧?快帶我們過去,不然就被他給一鍋端了!」
柳文舟早已六神無主,聞言便準備帶頭先跑。
畢竟林重凶名熾盛,殺大宗師如屠雞犬,他們不怕才怪。
「等等。」
唐洛陽攔住兩人:「外面還有很多賓客蒙在鼓裏,如果丟下他們獨自撤退,未免有損咱們家族的聲譽。」
吳弘急得滿頭大汗,瞪眼道:「哪怕家族聲譽受損,也總比丟了命強!」
「可我們並不知曉林重真實的意圖,萬一他並無惡意呢?」
「這話你自己信嗎?」
「我只是覺得,假如他真的打算動手,就絕對不會被保鏢發現。」
唐洛陽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保鏢,沉聲問道:「你們是怎麼發現林重的?憑什麼能夠確定他的身份?」
那名保鏢實話實說:「我們沒發現他,是他主動讓我前來報信。」
唐洛陽又問:「他是一個人嗎?」
「不是。」
保鏢搖搖頭:「蘇家三小姐也在車裏面。」
南宮弈冷不丁插嘴道:「你的意思是,他是開車來的?還帶着蘇妙那丫頭?」
保鏢點了點頭:「對。」
唐洛陽、柳文舟、南宮弈、吳弘四人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既然和蘇妙一起來,說明林重不是為了殺人。
「虛驚一場啊,虛驚一場。」
吳弘抬手作擦汗狀:「害我老吳差點丟了半條命。」
柳文舟則有些臉紅和尷尬,以手扶額,避開唐洛陽意味深長的視線。
他的心理素質本不至於如此差勁。
作為世家之主,經歷過無數風浪波折,心性早已穩如磐石。
無論面對何等情況,都能做到淡然處之。
但是林重不一樣。
那是可以與罡勁武聖分庭抗禮的頂級強者,超凡脫俗,空前絕後,年紀輕輕,就奠定了天下無敵的威名。
更重要的是,柳家、唐家、南宮家以及吳家,都曾經跟林重爆發過衝突,而且還試圖與無極門、真武門合作,共同對抗炎黃武盟。
正是因為柳文舟本人心懷鬼胎,導致亂了方寸,忘記向保鏢詢問細節,才會發生這種烏龍情況。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們要見他嗎?」
吳弘又拋出另一個問題。
唐洛陽、南宮弈的目光落在柳文舟臉上。
柳文舟眼神閃爍,權衡片刻,緩緩點了點頭:「見。」
「既然決定見他,那是不是多安排一些保鏢?」
「保鏢再多又有什麼用?他要殺人,誰能阻止?」
柳文舟搖頭道:「還不如把他架高點,省得他心懷不滿,借題發揮,同時也可以降低他的戒心。」
「就這麼辦吧。」
唐洛陽一錘定音:「立即通知其他人,我們舉行一場隆重的歡迎儀式,歡迎林盟主大駕光臨。」
回到客廳,柳文舟不知從哪裏找出一個話筒,清了清嗓子,對滿臉疑惑的賓客們朗聲道:「各位,我有一個重要消息宣佈。」
剎那間,別墅內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傾聽。
「武盟之主林重閣下,攜蘇家妙小姐,也要來參加我們的酒會。」
柳文舟滿臉堆笑,仿佛真的發自內心感到喜悅:「他們已經進入莊園,很快便到,請大家和我一同去迎接。」
說完,柳文舟懶得觀察眾人的反應,一馬當先走向別墅外。
唐洛陽、南宮弈、吳弘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
毫無心理準備的賓客們被這顆重磅炸彈炸得手足無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表情都有些發蒙。
側廳的柳坤、柳雯、唐鳳奇、吳世錚、南宮策等世家子弟更是目瞪口呆。
「你們聽見了嗎?」
唐鳳奇兩隻眼睛睜得溜圓,不敢置信地問道:「我沒聽錯吧?」
吳世錚站起身體,整理了一下西裝,通過這種方式,掩飾內心的緊張之情:「你沒聽錯,那位來了。」
「臥槽!」
唐鳳奇脖子一縮,下意識就想落荒而逃,他兄弟唐鳳翔的反應差不多。
「以那位現在的身份,肯定不會跟我們一般見識。」
柳坤瞥了唐鳳奇一眼,似乎是在安慰對方,又似乎是在說服自己:「我們和他已經是兩個層次的人了,只有我們的父輩才配跟他打交道,所以把你的心放肚子裏,好好當個背景板吧。」
唐鳳奇張了張嘴,居然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