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有冤說不清的感覺太難受了,她知道,這個時候懷疑是自己給言詩云下毒的不止一兩個人,就是因為自己曾經是段懷瑾的未婚妻,自己就要被他們這樣懷疑,實在是太慪了!
「他們懷疑是你給言家的小姐下毒?這憑什麼啊,沒憑沒據地就胡亂懷疑別人。」
溫悅汐搖了搖頭,「還真不是沒憑沒據,他們在我身上找到了證據。」
「啊?」許宓混亂了,悅汐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沒給言小姐下毒,但是卻在她身上找到了證據?
這個時候莫挽禎開口問溫悅汐道:「有人陷害你?」
溫悅汐點頭,「很顯然,這都是事先計劃好的,利用我剛從啟辰回來這一點,特意找來了不容易在昊黎出現的『夢殤』之毒,就是要把矛頭指向我的身上。」
「夢殤?」妙毒夫人聞言也是有些詫異,『夢殤』這種毒藥可不容易到手。
「是的,夢殤,他們在我的身上找到了夢殤之毒的粉末。」
妙毒夫人見了一眼溫悅汐的衣服,「倒也真是環環相扣,你剛從啟辰國回來,又懂得毒藥,他們自然第一個就懷疑你。夢殤之毒的藥粉特殊,想要驗看容易得很,那個下毒之人在你的身上灑了『夢殤』之毒的粉末?」
「對,」溫悅汐抬起自己的手臂,對她道:「在衣袖上,只有一點點,但是已經足以成為證據了。」那個人很謹慎,太多了顯得刻意,正因為只有一點才更可信。
許宓聽着她們兩個的對話一頭的霧水,趕緊湊上去仔細看了看溫悅汐的衣袖,更搞不清楚了,「什麼粉末?我怎麼沒有看到?」
「只有一點點,這樣看是不容易看出來的,不然我也不會叫那個下毒的人給算計了。」溫悅汐接着解釋道:「這『夢殤』之毒里有一味名叫『熒華』的毒草,可以在黑暗中發光,所以『夢殤』之毒也保持了這個特性。在宮裏出事的時候,我是第一個被懷疑的,皇上和皇后把我給叫去,我還身正不怕影子斜地隨便他們查看,結果……誰曾想我的衣袖上真的有『夢殤』之毒的粉末,我當時也很意外,這才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嫁禍給我。」
「那現在呢?皇上怎麼說?應該沒事了吧?」既然悅汐已經平安回來了,那就說明沒事了吧?不然皇上也不可能讓她就這麼回來了啊。
溫悅汐搖頭,「除了我之外,還沒有找到更可疑的人,所以說,我必須得接受大理寺的盤問。不過,我向皇上請求了,讓我幫太子妃解毒,在目前沒有其他證據的狀況下,我就只能寄希望於仍在昏迷當中的言詩云了,只要她醒過來,就能證明我今天根本沒有跟她見過面,也就不可能對她下毒,只有這樣我才能洗清身上的嫌疑。所以,」溫悅汐轉頭看向妙毒夫人,「這件事我還得請師父幫我。」
妙毒夫人聞言輕輕點頭,「你也不用太着急,先把太子妃的情況說給我聽聽,不幸中的萬幸是那太子妃還未毒發身亡,只要沒死,就一定能有辦法救回來。天下萬物相生相剋,沒有解不開的毒,只是暫時還沒有找到解毒的辦法。」
照悅汐所說,只要能讓那太子妃醒過來,就能洗清悅汐的嫌疑了,這倒好辦了。解毒或許不容易,但是讓她醒過來,卻並不是一件難事。
跟妙毒夫人在書房裏商量醫治言詩云的辦法,一直商量到了半夜,溫悅汐這才回房睡覺,在入睡之前,她不禁在想,明天一早,這件事肯定是要傳開了,到那時別人還不定這麼議論自己呢。
果然,到了次日,溫悅汐和段蔚予一起進宮的時候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些人看自己時目光里的不同,看來他們也都是把自己當做了給言詩云下毒的真兇,只可惜,讓他們失望了,自己真不是。
溫悅汐跟着段蔚予一路往東宮裏去,卻突然想到什麼,仰頭看着身邊的段蔚予道:「聽到他們這樣議論,你心裏什麼感受?」
把自己的未婚妻跟太子聯繫在一起,他也不是完全不介意的吧?
「感受?我覺得他們好像都瞎了。」
「嗯?」
段蔚予含笑握起溫悅汐的手,「對於看到的事實視而不見,卻去追逐那些捕風捉影的東西,不是瞎了是什麼?」
溫悅汐聞言亦是勾起了嘴角,「有道理,他們的眼神的確不怎麼好。」
為什麼人們這麼執着地認為自己會對段懷瑾余情未了呢?或許,溫悅汐心中暗想,他們只是渴望有這樣的可能,這樣事情更熱鬧一些,他們看着也更有趣一些。
只是,自己卻無意於做那個任由他們看熱鬧的人。
這天的早晨,宮裏有很多人都看到蔚王殿下和昇平郡主手牽着手一起走去了東宮,這樣原本以為蔚王殿下會因為昇平郡主給太子妃下毒的事情而跟昇平郡主鬧翻的那些人很是失望。
這不合情理啊,昇平郡主之所以給太子妃下毒,不就是因為對太子殿下還舊情難忘了嗎?這口氣蔚王殿下能忍得了?這昇平郡主究竟給蔚王殿下吃了什麼**藥了?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翻臉呢?
不管外面的人怎麼議論,溫悅汐和段蔚予依舊親密如斯,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
他們二人一起到了東宮的時候,太子親自出來迎接,看到段懷瑾那眼睛裏面的紅血絲,溫悅汐猜着,他昨天晚上大概根本沒合眼。
也是,看看這裝扮得紅火喜慶的東宮,再想想躺在裏面仍舊昏迷着、生死難料的太子妃,這個時候段懷瑾能睡得着才怪。
「太子妃的情況怎麼樣了?」溫悅汐開口問段懷瑾道。
「還跟昨天一樣,仍舊昏迷着,臉上的紅暈也沒下去。」
溫悅汐微微點頭,意料之中。
「沒有人試圖接近太子妃吧?」溫悅汐現在最擔心的反而不是毒藥的問題,她擔心背後的那個人會再次對言詩云下殺手,如果言詩云就這麼死了,那自己跟她兩個人都太冤了。
「沒有,父皇下令暫時封鎖東宮,除了我們幾個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出,更不許任何人探視太子妃。」說到此處,段懷瑾看向段蔚予,「聽說,這是蔚皇叔向父皇建議的?」
「是,是我昨天晚上臨走之前向皇上提議的,因為不排除兇手是皇宮中人的可能,還是謹慎一些為好。」現如今,悅汐的清白全部繫於言詩云的一身,自己當然不能讓言詩云出事。
聽到這話,段懷瑾不由心中一動,「你們是有懷疑的人了嗎?」
段蔚予搖頭,「不算是吧。」
雖然昨天晚上悅汐跟自己說臻貴妃有些奇怪,但是畢竟那也只是她的推測而已,他們兩個說說也就罷了,莫要再傳給其他人聽了。
而且,若那個給太子妃下毒藥的人果真是臻貴妃的話,那悅汐懷疑她的事情就更加不能傳出去了,免得打草驚蛇。
段懷瑾雖然看得出他們二人態度里的保留,但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只是迎了他們兩個入了殿內。
「對了,昨天晚上你們離開的時候有遇到孟將軍嗎?」
溫悅汐聞言搖頭,「沒有啊?怎麼突然提起孟叔叔,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昨天在父皇的御書房外見到孟將軍了,他是為了你的事情去見父皇的,看他的樣子很擔心你,我想着或許他會在宮門口等着你一起離開,所以才這麼問了。」
聽段懷瑾這麼一說,溫悅汐心裏頓時有些過意不去,自己昨天晚上回去之後,應該派人過去孟府跟孟叔叔說一聲的,他肯定也擔心壞了。
進了內殿之後,那趙太醫見溫悅汐他們進來了,趕緊起身行禮。
溫悅汐則是徑直走到床邊去查看言詩云的狀況,給她探了脈之後,稍稍放心了些,還好,情況還算穩定。
給言詩云把過脈之後,溫悅汐看向站在一旁的趙太醫,「昨天晚上我回去之後,跟我師父商量了一下,有了一個暫時的醫治太子妃的辦法,趙太醫您看看成不成?」
趙太醫本來就對溫悅汐的這個師父好奇極了,現下聽到溫悅汐這樣說,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聽聽這位妙毒夫人有什麼高見。
他們兩個在這裏討論醫治的辦法,段懷瑾和段蔚予則是到了外殿裏去喝茶。
「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段蔚予一邊用杯蓋撇去茶水裏的浮末,一邊開口問段懷瑾道。
「睡不着,畢竟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
「你不用多想,有太醫在,還有悅汐和妙毒夫人,太子妃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段懷瑾輕聲道。
「這幾天……」段蔚予刻意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問道:「臻貴妃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段懷瑾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段蔚予,蔚皇叔怎麼突然問起臻貴妃了?「皇叔是指什麼?」
「沒什麼,只是昨天悅汐跟我說,她偶然間看到臻貴妃一個人坐在小花園裏哭,心裏覺得奇怪,想着是不是臻貴妃發生什麼事情了,我也是正好想起來了,隨口那麼一問。」
段懷瑾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應該也沒發生什麼事情吧……」這皇宮裏從來都沒有秘密可言,尤其是對於那些寵妃來說更是如此,所有人都在暗中盯着呢,如果臻貴妃真的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後宮裏這些想要看她熱鬧的嬪妃們早就看起笑話來了,自己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更何況,自己的母后也是派人注意着臻貴妃,也沒聽她說起什麼。
「是嗎?這樣的話,大約是她當時突然心情不好吧。想起來,臻貴妃進宮也有好多年了,能得皇上盛寵不衰也是不容易。」
段懷瑾提起臻貴妃好像很有些不以為然,「臻貴妃這個人太不懂得收斂。」語氣里頗有些不滿,想來應該也是為自己的母后打抱不平的緣故。
段蔚予看到他這樣,也就沒有再跟他提起臻貴妃的事情了。
只是昨天晚上悅汐說的並非沒有道理,臻貴妃換了衣服這一點很值得懷疑,不排除她就是給言詩云下毒之人的可能。只是想要查臻貴妃可不容易,畢竟她是皇上的寵妃,一般人可動不了她。
等溫悅汐從內殿裏出來之後,段懷瑾起身問道:「怎麼樣?有能讓她醒過來的辦法嗎?」
「有是有,但是不知道管不管用,只能先試一試了。不過你放心,是在保證太子妃性命無虞的情況下來做嘗試,具體的,趙太醫會跟太子你說明的。」
段懷瑾點了點頭,「當然,我相信你,正如同你所說,現在最希望她醒過來的人大約是你。」
稍稍默了片刻,段懷瑾道:「走吧,大理寺的人在等着了,我帶你過去。」隨後又對段蔚予道:「皇叔就不用一起去了,父皇吩咐說你若是去了,大理寺的那幫人壓力就大了。」
溫悅汐聞言笑了笑,對段蔚予道:「你在這裏等着我吧,我自己去就行,不用擔心。」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隨便他們怎麼查好了。
段蔚予輕輕揉了揉溫悅汐的腦袋,「不用緊張,他們問你什麼,你照實回答就好,我在這裏等着你。」
「我知道。」
溫悅汐衝着段蔚予笑了笑,便是跟段懷瑾一起走了出去。
兩個人並肩走着,隱隱可以感覺到周圍投射過來的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段懷瑾看了一眼身旁的溫悅汐,道:「你別介意,等過了這一陣兒,也就好了。」
「放心,這又不是第一次了,自從我跟蔚王在一起之後,什麼樣的議論我都聽過,什麼樣的眼神我都看過,我都已經習慣了。」
「抱歉。」段懷瑾輕聲道。
「為什麼而抱歉?是因為以前對我的捉弄和蔑視,還是為了現在這些非議?如果你是為了現在眾人的非議而對我抱歉,那真是沒有必要,因為這並不是你能控制的。如果是為了以前你對我的態度……」溫悅汐稍頓了頓,「也沒有必要,因為已經太晚了,以前的那個我已經死了,聽不到你的抱歉。而現在的我,已經用不着你的道歉了。」
段懷瑾怔然了片刻,才開口道:「我有的時候在想,是不是所有跟我扯上關係的女子都會變得不幸,你、溫珺雅、還有言詩云,都是這樣。」
溫悅汐聞言有些詫異地看着段懷瑾,「你怎麼會這麼想?這都只是偶然而已。」
段懷瑾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
溫悅汐和段蔚予又在皇宮裏呆了一天,一直到傍晚十分才離開了皇宮。
走在出宮的宮道上,段蔚予牽着溫悅汐的手,夕陽把他們兩個的影子拉得好長,兩個影子那般重疊着,以親密依偎的姿態。
「大理寺的人都問你什麼了?」
「嗯……問我昨天進宮之後,去過哪裏,見了什麼人,都分別用了多長時間,就是這一類的,也沒什麼新鮮的。我看照他們這麼查,恐怕也查不出什麼來。」
溫悅汐並不抱什麼希望,她現在只希望言詩云快點醒過來,好親口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到了平晏侯府的門口,段蔚予剛扶着溫悅汐下了馬車,就聽牆根的拐角處一陣鈴鐺脆響,溫悅汐好奇地看過去,只見一個白鬍子的道士一手舉着算命幡,一手拿着八卦盤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那道士一見了溫悅汐,就睜大了眼睛道:「這位姑娘,你最近時運不濟,要倒大霉啊,不如讓我幫你算算,該如何化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