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爺』二字,溫悅汐就知道一定是段蔚予了。
「郡主起身了嗎?」
段蔚予的話音剛落下,就見着溫悅汐撥開珠簾從裏間走了出來,面帶笑容地開口道:「師叔,早啊。」
「已經不早了,」段蔚予看了看溫悅汐仍舊披散着的頭髮,就知道她這才剛剛起床,「皇上召我過去一起用膳,正好路過你這裏,就過來跟你說一聲,等會兒你吃罷早膳之後,直接去草場,不用等我了,我會跟皇上一起過去。」
「哦。」溫悅汐有些失落,本來還打算梳好頭髮之後找他一起吃飯呢,這下倒好,皇帝已經先把人給搶去了。
看到溫悅汐這個表情,段蔚予上前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行了,趕快去梳頭吧,別再耽擱了,若是等會兒去的比皇上晚了,那可就不好了。」
「知道啦。」
段蔚予離開之後,溫悅汐重新在梳妝枱前坐下,那宮女一邊幫溫悅汐整理頭髮,一邊忍不住道:「王爺對郡主可真好。」蔚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好像對誰都是那樣不冷不淡的,愛慕蔚王殿下的女子那麼多,其中不乏有大膽試圖親近者,卻無一例外都是遭到了冷遇。
蔚王殿下好像天生就不喜與人接近,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習慣了,如今卻偏偏對昇平郡主這般愛護,甚至連去皇上那裏用膳這樣的事情都要過來跟郡主說一聲,這還是之前自己認識的那個蔚王殿下嗎?
溫悅汐聞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喃喃道:「是啊,他是對我,是很好。」
因為有他在,所以自己才有了底氣。
溫悅汐也不敢耽擱,吃罷早膳之後,便是出發去了草場,等她到了才發現原來段蔚予口中說的『不早了』的確是真的,那些大臣和他們的家眷們幾乎全都已經到齊了,只剩下皇室的那些人還沒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們的早膳吃完了沒有。
由宮女帶到位置上坐下,溫悅汐一個人顯得格外地形單影隻,已經到場的這些人都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話,只有溫悅汐一個人坐在那裏,沒有人上前搭話。
溫悅汐自己倒沒覺着有什麼尷尬,只是有些無聊,就在她拿着面前碟子裏放着的花生在桌上擺笑臉的時候,一個窈窕的身影來到她的身邊,「郡主,我可以坐下嗎?」
溫悅汐轉過身來仰頭看她,面上是淡淡的笑意,「當然。」可是那笑意分明未到達眼底。
「郡主昨天晚上的那幅畫實在是巧思,我還從未見過那般作畫的方法。」
「顧小姐說這樣的話實在叫我太慚愧了,我想其實大家心裏應該都有數,我是根本沒什麼畫功的,昨天晚上不過就是投機取巧罷了,我希望大家趕快忘掉都還來不及了,顧小姐就莫要再說了。」
其實,這位顧清雨小姐也根本不是真的想來跟自己說話,如果不是因為段蔚予的話,只怕她也會跟其他人一樣避着自己罷了。
顧清雨此時才有些明白,為什麼段蔚予最近對昇平郡主的態度改變了許多,以前的昇平郡主哪裏能說得出像這樣一番話來?
「郡主太謙虛了。」
溫悅汐衝着她笑了笑,道:「我一點都沒謙虛,我是真的不會畫畫。」
話說到這裏,氣氛不由有些尷尬,而溫悅汐卻只顧着自己玩自己的,並沒有要主動跟顧清雨搭話的意思。
顧清雨卻並不想就此離開,只好勉強把對話進行下去,「今天的天氣不錯。」
「嗯。」
「風輕輕柔柔的,很舒服。」
「的確。」
……
就這樣勉勉強強地,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竟也一直聊着,直到皇帝他們一行人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皇帝他們漸漸走近,周圍的這些人也是陸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聊天的聲音也漸漸停了下來。
「郡主,那我們改天再聊。」
看到顧清雨起身離開,溫悅汐輕輕鬆了一口氣,瞬間感覺自在了很多,這樣的相處實在是太彆扭、太尷尬了。
其實溫悅汐並不討厭顧清雨,她喜歡段蔚予,又不是她的錯。討好自己喜歡的人,要先去討好他身邊的人這也是很正常的,沒什麼不對。但是溫悅汐卻打從心底里不高興,她想,自己或許只是不喜歡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儘管這種利用並非是出於惡意。
眾人起身恭迎,皇帝和太后、皇后他們走到最高的看台上坐下,而溫悅汐則注意到跟在太后身邊的溫珺雅臉上此時有着得意而驕傲的神情,雖然溫珺雅一直以來都盡力在外人面前表現得溫婉謙遜,但是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十幾歲少女,怎麼可能完全掩飾得了自己內心裏真正的情緒呢?這次一起來行宮的千金小姐這麼多,能跟皇家眾人一起吃這頓早膳的卻只有她一個,這樣的殊榮,自然值得她得意和驕傲。
而此時段蔚予也來到了溫悅汐的身邊,待皇帝開口之後,眾人這才紛紛坐下。
這廂剛一落座,溫悅汐便是把剝好的花生放在段蔚予的面前。
段蔚予見狀不由道:「你這孩子怎麼突然熱衷於剝東西了?還只剝不吃,我這剛用了早膳。」
二人默契地都未提起顧清雨的事情,溫悅汐知道,他剛剛一定看到了,既然他不提,那就說明他不想說這個,自己又何必要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