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禹對於溥承蘊這突如其來的激動感到一頭霧水,這是怎麼了?萱貴妃的父親怎麼了?
「什麼意思?」司空禹不由問道。
「除了昊黎的皇帝之外,藺玉公主還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只有她的外公了吧,我想,如果我把她的外公請到我們的婚禮上來,她一定會高興的。」
司空禹訝然地看着溥承蘊,擔憂地道:「承蘊,你不覺得你這樣已經有些魔怔了嗎?藺玉公主她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就算你再做什麼,她也都不可能再知道了。」
「就算是這樣,我也想知道她的外公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世上能跟她聯繫起來的人事物已經不多了,我想見見她的外公。禹,我知道你們府里有一些探子,你可以幫我查查看她外公的下落嗎?」
「其實……」司空禹猶豫了一下,「我覺得藺玉公主的外公跟她們母女的關係只怕是不好,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任由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被遣出宮這麼多年都不管,就連自己女兒和外孫女的葬禮都不露面,他們的感情淡薄至此,你找到他又怎麼樣呢?」
溥承蘊聞言不語。
司空禹見狀,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繼而抬手輕輕拍了一下溥承蘊的肩膀道:「好了,你放心吧,我肯定幫你去找。」
既然答應了溥承蘊,司空禹自然是盡力讓人去找了,結果沒多久還真有消息傳來,結果卻是讓司空禹大吃一驚。
「失蹤了?」溥承蘊聽了之後,亦是驚訝地看着司空禹。
司空禹點頭,「本來都已經打聽到了他原本住的地方,只是去了之後,卻發現人已經不在那裏了,向附近的鄰居也都打聽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而經過這次,司空禹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位蔡大人跟他女兒和以及外孫女的關係這樣淡薄了,這位蔡大人本身就是一個不通人情的人,還一根筋,一點兒都不懂得變通。這是他雖然才華橫溢,但是在朝堂之上卻不得施展的原因,因為太過耿直,眼睛裏揉不得一點沙子,在朝堂之上屢受同僚排擠,所以這位蔡大人乾脆辭去了官職,遠離朝堂,過上了隱居的日子。
從打聽到的這些來看,他並不喜歡自己的女兒進宮給皇帝做嬪妃,但這種事情有皇命在上,他也無可奈何,自從歸隱之後,他根本就沒有再回過京城,除了那進京去替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求情。
所以這麼看來,當初他進宮去向皇帝求情,定然是有某種契機的,不可能會這麼突然,只是這個契機他們卻是打聽不到了。
「他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好像是在萱貴妃和藺玉公主去世後不久,我想,這位蔡大人估計也是被自己女兒和外孫女的死給打擊到了。雖然他們感情淡薄,但畢竟那也是他的女兒和外孫女啊,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這位蔡大人他……」司空禹想着,或者多半他是隨着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去了,若是換成自己,自己只怕也不想再活在這世上了,還有什麼意思呢?
溥承蘊聞言,卻一下子站了起來,在那裏來回踱步,「不對,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肯定是要回京去參加自己女兒和外孫女的葬禮的,我從啟辰趕到昊黎都趕得及,他本身就在昊黎,不可能趕不及去京城的。」
「可能,」司空禹頓了一下,「他覺得不必在乎這些形式吧,反正人都已經死了,葬禮什麼的,在他的眼裏也不重要。」
「不對,不對……」溥承蘊連說了幾個不對,眉頭皺得很緊,「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就算再怎麼樣,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死了,他也要來參加葬禮的。而且就這麼突然失蹤了,有些奇怪。他若是真的想死,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不可能連屍體都找不到。」心裏隱隱有一種感覺,總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什麼聯繫。
而司空禹只覺得溥承蘊是魔怔了,好像只要跟藺玉公主扯上關係,他就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之前在昊黎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他還懷疑溫悅汐是殺害藺玉公主和萱貴妃的兇手呢。
「承蘊,你別想那麼多了,婚禮的日子不就快到了嗎?你安心等着跟藺玉公主成親吧,別的事情就別多想了。」
他總覺得,若是溥承蘊一直這麼胡思亂想下去,總有一天自己這個兄弟會瘋掉的。
或者,應該像婉妃娘娘說的那樣,讓他喜歡上另外一個女子,這樣他就能慢慢忘掉藺玉公主了。
「承蘊,要不明天你陪我……」
不等司空禹說話,溥承蘊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禹,我想再去一趟昊黎。」
「什麼?!」司空禹真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我說我想再去一趟昊黎。」
「去幹什麼?」司空禹完全不理解溥承蘊了。
「我想去找一找那位蔡大人,藺玉公主的外祖父。」
「為什麼?」這麼莫名其妙的。
「我就是想見一見她的外祖父,就這麼簡單。」畢竟是跟她血脈相連的人。
「行,我幫你找行不行?你哪兒都不用去,我來幫你找。」一個藺玉公主竟是把承蘊搞成了這個樣子,之前他可是最是豁達的,好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一樣,比起那些暗暗怨恨自己父皇偏心的皇子來說,承蘊的確是豁達,看得開,他從來都安於做一個閒散皇子,朝堂上的事情一律不管不問,無論自己兩個皇兄如何被自己的父皇委以重任,他都沒有任何怨恨或者自憐。他一直都是這樣,像是一個灑脫的文人。
可是藺玉公主讓他變成如今這般,簡直像個瘋子。
對於司空禹的這個提議,溥承蘊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司空禹只以為溥承蘊是默認了,可是到了次日,他便知道自己是被騙了。
溥承蘊留了一封信,自己出宮去了,司空禹進宮的時候,婉妃已是十分焦心。
「禹兒,你跟承蘊關係好,你知道他去了哪裏嗎?」溥承蘊在信上只寫,他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讓他母妃不必擔心他。
司空禹暗暗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到底要不要把實話告訴婉妃娘娘,最終,他還是決定站在自己兄弟的這一邊,沒有告訴婉妃實話,只對婉妃道:「其實前幾日,承蘊就一直跟我說,他在皇宮裏憋得難受,想要出去走走,找個風景不錯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所以我想着他大概就是出去散心去了,娘娘您也不必擔心。承蘊一直都是一個心裏有數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會有什麼事的。如果您實在擔心的話,我去找找他,我聽承蘊提起過他認為風景不錯的地方,說不定能找到他。」
婉妃一聽這話,眼睛裏頓時流露出希望之色,頓時道:「禹兒,那就麻煩你了。」
「娘娘不必客氣,承蘊跟我是什麼關係啊,您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到,等找到他之後,我會跟娘娘您寫信告知的。」
司空禹安撫了一番婉妃娘娘之後,也便是離開了皇宮,回到侯府匆匆收拾了一些行李,也便是啟程上路,又往昊黎的方向去了。
結果這一路上,司空禹都沒有碰到溥承蘊,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錯過了,還是承蘊根本就沒有來昊黎,是自己猜錯了?司空禹就抱着這樣懷疑的心情,一路又是來到了昊黎。
對於那位蔡大人的住處,他的手下已經打聽得很清楚了,所以司空禹也就徑直去了那裏。
司空禹牽着自己的馬停在一個院子前面,很普通的農家院子,黃土黏成的矮牆,從牆外就可以看到裏面的情形,裏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因為知道裏面已經沒有人了,所以司空禹把自己的馬栓在門口的柳樹上,自己徑直推門而入,打量了一下這院子,司空禹緩步走向堂屋,正要靠近,卻是陡然停下了腳步,裏面有動靜傳來。
就在他這愣怔的時候,堂屋的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了,溥承蘊從裏面走了出來,看到外面的人是司空禹的時候,溥承蘊的臉上並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只是淡淡道:「進來吧。」
而司空禹對於溥承蘊會出現在這裏,也沒有什麼意外的,畢竟他來這裏就是為了找溥承蘊。邁開步子,跟着溥承蘊一起走進堂屋,司空禹這才開口道:「既然你在裏面,關着門做什麼?」
「你傻啊?不關着門,公然讓別人看到我在這裏面翻東西嗎?」
「你找人就找人,翻人家東西做什麼?」
溥承蘊奇怪地看了司空禹一眼,「不翻他的東西找線索,我怎麼知道他去哪裏了?」
司空禹見溥承蘊四處查看這屋裏的東西,不由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到的?」
「就在剛剛,你進來的時候,我也才剛進來不久。」
「那還真是奇怪了,我這一路上都沒碰着你。」竟然還能在差不多的時候到達這裏。
溥承蘊找完了堂屋,這才去臥室,大眼看了一下,就見他凝着目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怎麼了?」
溥承蘊聞言應道:「這麼一看,你所說的,因自己的虐如何外孫女死了,而去自殺的情況是不可能了。」
「為什麼?」
「你不覺得這屋子裏少了很多東西嗎?」說着,溥承蘊走到房間裏唯一的箱子前,伸手打開,果然見着裏面什麼東西都沒有,便是接着道:「我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位蔡大人肯定是離開了,並沒有去自殺,自殺的人都不會整理自己的行李的,你看看,這裏是他的臥室,可是一件衣服都沒有,顯然是被他帶走了。」
司空禹一看,果然是這樣,一件衣服都沒有。如果不是自殺的話,那他去了哪裏呢?
「走,去旁邊的房間看看。」
在院子的西邊還有一個小的房間,溥承蘊打開一看,裏面有一個簡單的書架,看來這房間是一個書房,書桌上被收拾得很乾淨,就連筆墨紙硯都沒有,這就更加證實了溥承蘊剛剛的說法,這位蔡大人不是失蹤了,而是他自己收拾了行李離開的。
司空禹一想到這裏也是好奇起來,這個在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死了之後,就收拾行李離開,卻並不是去往京城參加自己女兒和外孫女葬禮的男人究竟是去了哪裏。
這麼一想,司空禹也開始幫着溥承蘊翻看,是不是有什麼線索能讓他們知道這位蔡大人究竟去了哪裏。
書架上的書明顯也少了很多,估計有用一些的都被那位蔡大人給帶走了,剩下的這些就是一些沒用的了。司空禹隨手拿出來一本翻看了一下,不由暗暗搖頭,這位蔡大人果然是名不虛傳,就連看的書都是這麼晦澀難懂的。
放下手中的拿着的這本,司空禹又隨手翻開一本,還是看不懂,正欲合上放回書架上,眼睛卻陡然間瞥到書頁里夾着的一個東西,他的手驟然停了下來,在愣了片刻之後,司空禹失聲叫到:「承蘊,你來看這個!」
溥承蘊正在翻看這才蔡大人留下的東西里有沒有什麼線索,卻突然聽到司空禹這般失態的聲音,不由詫異地抬頭去看,只見此時的司空禹正站在書架前,手裏拿着一本書,神情有些呆滯。
懷着好奇之心,溥承蘊緩步上前走到司空禹的身邊,待他看清司空禹讓他看的究竟是什麼的時候,心中猛地停滯了一下,繼而又是狂跳起來,這個……
溥承蘊緩緩伸出手來,從那本書中間取出夾着的那個信封,只見陽光穿過窗子從外面灑進來,金光的一片照在那信封之上,而那信封上清晰地畫着一株蘭花,跟那日他們在蔚王府門前看到的那封信上面畫着的蘭花是一模一樣的,從筆觸看來,很明顯是同一個人畫的,雖然細節處有些不一樣,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是肯定的。
「禹,你還記得嗎?那日我們在蔚王府的門前,那個驛使交給蔚王府門前侍衛的那封信……」
司空禹點頭,「我當然記得。」要不然他也不會開口喚溥承蘊過來看這個了。
只是,這是什麼意思呢?同樣的信封出現在蔚王府,又出現在這裏。
司空禹不由惋惜地道:「只可惜,這裏只有一個信封,裏面的信不知道在哪裏,也不知道裏面究竟寫了些什麼。」
溥承蘊的腦子卻是迅速轉動起來,「蔡大人跟蔚王府之間唯一相關的就只有萱貴妃和藺玉公主,除了她們二人之外,我想不到還有什麼樣的理由會讓蔚王府和這裏出現一樣的信封。」
說着,溥承蘊把那信封湊近自己的鼻子,仔細嗅了一下,只見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幾分,「這信封上有香氣,很明顯是一個女子寫來的。」也許是因為一直被夾在書里的緣故,所以這香氣並沒有飄散殆盡,而是被保存了下來。
只是光是看着信封也不知道這封信究竟被送來多久了,因為信封被保存得很好,看起來很新。
「不過這封信肯定是在蔚王府的那封信送來之前,就已經在這裏了,因為從我打聽到的來看,那個時候這位蔡大人就已經失蹤了……不對,是已經離開這裏了。」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才蔡大人不是無緣無故失蹤了,而是自己收拾行李一聲不吭地離開了,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緣由,如果是因為自己女兒和外孫女的離世,也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吧?
「不如我們去京城問一問溫悅汐?」司空禹提議道。
溥承蘊搖頭,「我認為,她不會跟我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