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記錯的話,眼前這個傢伙,名字好像是叫吳生。
原本,周老闆並不在乎對方的名字叫什麼,但此時對方的改變,讓周澤沒辦法以一個簡單的形容詞去定義他;
在這個時候,名字的作用才凸顯了出來。
一開始,以為他是廟神,許多分身出去為自己搜集香火重塑法身,剛接觸時,又覺得對方身上帶着點鬼魅的特性,而現在,對方變成了一頭殭屍。
自泥胎之中,變化出來的殭屍。
不過,贏勾的那聲「瘋女人」,倒是將周澤此時的疑惑給解開了大半。
很多事情,知道了結果後,其實大部分人是懶得再去細究這個過程的;
就像是大眾對某項科學的具體研究和過程,其實詳細講解了也聽不懂,大家只看見做出這個研究的科學家是某個院士或者大佬後,一起鼓掌啪啪啪就可以了。
此時也是同理,如果和那個女人有關的話,那麼別說是從泥胎里變出殭屍了,從泥土裏長出殭屍從河裏用網打撈出殭屍,不管以再匪夷所思的方式,其實都不再那麼讓人難以接受了。
因為那個女人,也算是「殭屍」的詮釋者之一,和贏勾一個時代存在,且都,在最後走上了殭屍的道路。
甚至可以說是,後世的所謂殭屍,只是繼承了他們這幾個最初代始祖的部分特性罷了,之所以給人以固定死板的殭屍印象,只是因為後來演化出來的殭屍們,實在是太過於趨同,也可以稱之為泯然。
可以這樣說,殭屍,源自於他們,但他們,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殭屍。
短暫的明悟之後,
所出現的,
是震驚!
周澤的拳頭忽然攥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對於那個女人,無論周老闆以多大的惡意和忌憚其揣摩她都不為過,那麼,這個叫吳生的傢伙出現在這裏,自己也出現在了這裏,贏勾也跟着自己出現在了這裏,
那麼,
那個女人,
她在哪裏?
「吼!」
吳生張開獠牙,發出了低吼。
「別吵!」
周澤一甩手,他在想一個可能,而這個可能讓他有些後背發涼。
「吼!」
吳生再度怒吼,殭屍煞氣徹底迸發。
「安靜!」
「吼!」
吳生主動沖向了周澤,速度很快,且他每一腳踩下去後,在地面上都會留下爛泥的足印。
周老闆被徹底惹毛了,
眼眸中黑色的光彩開始流轉,身上的殭屍煞氣完全爆發,兩顆獠牙顯現。
「砰!」
衝過來的吳生被周澤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緊接着,
周澤低下頭對着吳生的脖子位置就直接咬了下去!
「噗哧!」
撕咬之後,
周澤抬起頭,
吳生脖子那兒的傷口位置開始不停地溢散出煞氣,他本人腥紅的眼眸也在此時慢慢的褪色。
先前的瘋狂在轉淡之後,吳生的表情開始逐漸豐富起來;
他看着周澤,
哪怕在變成殭屍後,他依舊是被周澤一舉擊敗,但他此時卻絲毫沒有輸家的感覺,臉上反而帶着的是一種戲謔和嘲諷的笑容。
這種表情,讓周澤很不舒服;
同時,
也讓周澤不禁想到了一個可能,
道:
「你,認識我?」
………………
「你,認識我??」
鶯鶯看着面前的女孩兒,愣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兒讓鶯鶯覺得很陌生,她的社交圈子真的很窄很窄,平時生活的重心也都是自家老闆。
哪怕偶爾玩玩遊戲,也都是和書店裏的小猴子一起開黑,無論是在現實里還是在網絡上,她其實都沒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女殭屍畢竟是女殭屍,也就在自家老闆面前會顯得溫柔體貼,對外面的其餘人,則依舊是冷冰冰的姿態,不把他們吃了奪血食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還想咋滴?
「是啊,我們可是老朋友了呢,你不認識我了麼?」
女孩兒指着自己的臉問道。
鶯鶯微微皺眉,她在思索,但還是記不…………
忽然間,
鶯鶯的目光被女孩兒的眼眸所吸引住了,
這眸子,
這目光,
好熟悉,
真的好熟悉,
好像真的很熟很熟……
自己到底在哪裏見過?
自己到底在什麼時候見過?
腦海中,
開始浮現出一個畫面,
畫面中,
鶯鶯站在臥室里,面對着衣櫃,對着衣柜上的鏡子,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她面色平靜,鏡子裏的自己卻在笑。
忽然間,
鶯鶯如遭電擊,
轉而身上煞氣爆發,
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對着面前的女孩兒撲了過去!
她知道對方的身份了,
也正是因為知道對方的身份後,才會近乎本能地直接暴起!
老道只覺得自己面前吹過去了一陣風,還以為是自己喝多了,眼睛開始發昏了。
年紀大了的人,各方面機能都會退化,老道也早就習慣了。
「嗡!」
鶯鶯的速度很快,可以說是沖勢如雷,然而,在女孩兒舉起手後,鶯鶯的身形不得不在距離女孩兒極近的位置給卡住了。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隔膜出現在了二人之間,且根本就無法突破。
女孩兒微微歪着頭,
有些疑惑道:
「吞了我的遺澤,怎麼還是這麼沒長進呢?」
話音剛落,
女孩兒手掌舉起,
鶯鶯的身形也被跟着拘起。
「嚶嚶啊,你怎麼飛起來了啊。」
老道揉了揉眼睛,
在他的視角里,
是看不見那些光與影的特效的,
甭管是五毛錢的還是一塊錢的,
別人看的是3d科幻大片,老道這裏普通人的視角看去除了綠幕還是綠幕。
然後,
在老道的認知里,
鶯鶯雖然平時不怎麼飛,
但要是真的飛一下,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啊。
年紀大了,又喝醉了,確實糊塗得可怕。
「我只是,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女孩兒身上的衣服開始逐漸脫離她的身軀。
「…………」老道。
這下子,老道看見了,但老道馬上閉上了眼。
年紀太小了,年紀太小了,太小咧,
罪過罪過罪過!
隨即,
老道遲緩的腦筋似乎終於轉動了過來,
擦咧,
不對,
有問題!
老道馬上睜開眼,
一陣黑色的風直接吹過這裏,
老道只覺得天旋地轉,
「砰!」
其身子被掀翻撞擊到了吧枱上,然後又滾落了下來,落地時,後腦位置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咣當」一聲,
老道一翻白眼兒,
直接昏厥了過去。
「吼!」
沙發下面,
和白狐一起動都不能動的小猴子在此時身子忽然一顫,其後脖頸位置的三撮顏色不同的毛髮在此時釋放出了異樣的光彩。
「吼!」
一時間,
小猴子居然成功地強行打破了旱魃對它設置的禁錮,咆哮之下,身形直接變大,化身妖猴,對着女孩兒就是一拳砸了過去。
女孩兒背對着小猴子,不管身後的動靜到底有多大,也依舊沒回頭。
「轟!」
小猴子的拳頭砸在了女孩兒的後背位置,卻和之前鶯鶯一樣,被一層無形的隔膜完全擋開,你甚至能看見強橫力道撞擊下所造成的視線扭曲。
不過,
這樣一打岔,
被禁錮在空中的鶯鶯頭髮全都變白,
冷冽如水的氣息開始傾瀉而下。
女孩兒微微一笑,
似乎覺得有些意外,也覺得有些欣慰,
自言自語道:
「看來,還沒蠢到無可救藥哦。」
說完這句話後,
女孩兒後退一步,
身形卻直接出現在了猴子的面前,
一手抓住了猴子的左手手腕。
而後,
舉起,
而後,
砸下!
「轟!」
書屋的地板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凹坑,但女孩兒對力量的把控當真是恐怖,書屋的玻璃窗以及周圍的家具居然一絲震感都沒有。
猴子的身軀龐大,氣焰滔滔,但在這女孩兒面前,卻像是一隻看似厚重實則輕飄飄的毛絨玩具。
一腳踩在了猴子的肚皮上,
猴子只覺得自己肚子上壓上了一座山,雙手雙腳使勁地撐着地面想起來,卻根本做不到。
「有意思,有意思。」女孩兒側着頭,看着猴子,自顧自地道:「這資質,這血統,就算是在上古時那些喜歡圈養妖獸的老東西們手裏,估計也很難找到一隻像你這樣品質高的。」
點評完後,
女孩兒又抬頭,看向了那邊站着的一頭白髮的鶯鶯。
「你知道麼,有時候,我會羨慕你,你的運氣,比我好呢。」
女孩兒嘆了口氣,似乎是自己在可憐着自己,而後,她又笑了,輕輕地搖搖頭,
道:
「只是我比較傻,到那天才真的明白了一個道理。
有些物種,確實是靠不住的;
呵,男人。」
一頭白髮的鶯鶯氣質也發生了巨變,在聽到這句話後,她很平靜地反問道:
「難道,不是你一直在倒貼麼?」
女孩兒聞言,
微微揚起了下巴,
道:
「雖然我知道你是想故意激怒我,但我還是要恭喜你,你成功了。」
女孩兒的眼角餘光掃過四周,
輕聲道:
「赤地。」
黃色的光芒瞬間覆蓋了整座書屋,任何事物在此時都被染上了年代的陳舊感,在這恐怖的結界裏,鶯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無限的削弱中。
恐怖的龜裂開始瀰漫,且一路順延到了鶯鶯的腳下,幻化做了這世間作為強硬的鎖銬,將鶯鶯困鎖住。
女孩兒一步一步地走來,一邊走一邊用自己的指甲輕輕地自自己的脖頸位置開始往下切割,像是即將出去約會的女孩兒在準備換一套自己喜歡的新衣服。
「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