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今兒真的很奇怪唉,出租車真的看不見了。」
丟掉了扇子,許清朗把這些東西重新疊起來準備去家裏組裝電腦。
「運氣太差了吧。」周澤沒把這個當一回事兒,而是走到了店門外點了一根煙。
大上午的陽光,還是很讓人覺得愜意的。
白鶯鶯不喜歡曬太陽,這或許和她的身份以及天性有關,不過她倒是不至於類似老港片裏的殭屍那樣碰到陽光直接灰飛煙滅。
按照許清朗的說法,就是白鶯鶯在白夫人靈魂二百年滋養之下,已經不是凡品,雖然沒旱魃那種大殺器那般恐怖,但早就不算是什麼低級的小殭屍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如果白鶯鶯樂意的話,她完全可以改頭換面以另外一種身份融入到都市生活中去。
但她的魂血在自己手裏攥着,她不能離開,再者,她似乎也不願意離開,說不定哪天打個雷就會把她給劈死,畢竟她在老天爺那裏,並不受待見。
「少抽點煙,現在你抽煙好兇。」
小姨子也走出了店門,看樣子是打算出去嗨了。
周澤沒搭理她。
其實,周澤挺羨慕她的,自小長在蜜罐裏頭,傻白甜一個,但這也是一種幸福。
哪像自己,孤兒院長大的孩子,總是有一種先天的不安全感,但凡想去上進的人,會不遺餘力地上進。
類似自己那位發小王軻,上進得不分晝夜,連老婆出去做頭髮都不知道。
人,
似乎就是這麼不經想,因為一輛紅色的轎車很快就開到了周澤店門前面的馬路上。
下來的是熟人,王軻的老婆,還有那位小luoli。
「姐姐好,叔叔好。」
小luoli很乖巧地喊人。
小姨子忍不住蹲下來伸手捏了捏小luoli的臉蛋,道:「這小娃娃真可愛。」
婦人對周澤笑了笑,道:「我去做個頭髮,她先在你這裏看會兒書。」
「好。」周澤應了下來。
婦人道了謝後就轉身回車裏開車走了,扭動地幅度很大,顯示出一種迫不及待。
小姨子也打了車離開了,走之前又叮囑了周澤一遍要幫他打掩護。
店門口,小luoli就站在周澤的身邊,周澤蹲在那裏抽着煙。
「你沒回來吧?」周澤忽然開口道。
「叔叔,你說什麼?」小luoli有些不明所以,呆萌可愛。
「呵呵。」
周澤伸手,在小luoli腦袋上拍了拍。
「走,看書去。」
周澤給小luoli選了一本《古文觀止》遞給了她,然後道:「上學成績怎麼樣?」
「我成績很好的呢。」小luoli很驕傲地說道。
「會什麼興趣愛好麼?」周澤又問道。
「會跳芭蕾,也在學彈鋼琴。」小luoli回答道。
「想喝點什麼?」
「我想喝可樂。」說完,小luoli吐了吐舌頭,「媽媽平時不讓我喝呢。」
周澤點點頭,去了隔壁許清朗那裏拿了一罐可樂回來。
「給。」
小luoli接過可樂,甜甜地道:
「謝謝叔叔。」
喝了一口可樂,小luoli又翻了一頁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你回來了。」
周澤手裏端着一杯水,忽然開口道。
小luoli臉上的賣萌之色逐漸斂去,轉而露出類似於大人的那種深沉。
揚了揚手中的書,
「當我意識到我不該看這本書時,發現已經晚了。」
小luoli手裏拿着的是周澤一開始遞給她的《古文觀止》,而且不是白話文或者青少年版的。
「來找我做什麼?」周澤問道。
蓉城的那位,已經被解決了麼?
所以,她回來了?
「我剛從地獄回來,想你了,來看看你。」小luoli站起身,微微側頭,看着周澤,笑道:「我發現,你挺偷懶的,而且很消極怠工。」
「我不懂你的意思。」周澤問道。
「考勤表上顯示,我這陣子的業績是這塊大區的墊底。」小luoli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之前是叫你看着辦,但沒讓你這般的懶。」
「考勤表?」周澤聽到這個時,心裏動了一下。
「怎麼,有什麼問題麼?你以為當鬼差不要看業績的麼?」小luoli反問道。
「可以給我……看看麼?」
「你為什麼不問問,為什麼不能直接送給你?」
小luoli湊到了周澤身前,她要和周澤對視,但是她太矮了,靠近之後反而變成了周澤俯視她。
這讓她很不舒服,
當下擺擺手,
很生氣道:
「把我抱起來。」
周澤彎下腰,將小luoli抱起來,讓她的眼睛可以和自己平視。
「你的心思,別以為我不清楚。」小luoli帶着冰涼的手指在周澤下巴位置摩挲了一會兒,「你是不是很想讓自己轉正?」
周澤點了點頭。
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我可以給你一個盼頭,我過陣子就會去蓉城,等我把那個搞事情的傢伙給解決了,我可能會得到右遷的機會。
到時候,我原本的位置,就可以轉交給你,只要你在下一個月,把我的業績重新提上來。」
小luoli給周澤畫了一個大餅。
周澤有點理解了,小luoli這個行為,有點像是一個人本來在一個公司上班,結果他把自己的任務交給了另一個人去幫自己做,然後自己去做外快。
「或許,我可以再期待另一個可能。」周澤道。
「什麼可能?」
「你死在了蓉城,然後位置,就自然變成我的了。」
從內心深處,周澤是不希望那位出事的,畢竟上次在夢裏,對方也算幫了自己一把。
至於為何說得如此直白,這很簡單,他們之間,確實沒必要太多彎彎繞繞的東西。
「呵呵……」
小luoli沒有發怒,也沒有生氣,轉而主動從周澤懷裏跳下來,雙手負在身後,道:
「你以為,那位還有機會麼?你不知道這次到底來了多少鬼差。」
「你不該對我解釋的。」周澤重新點了一根煙,吐出一口煙圈,道:「解釋則是在說明,你也在怕。」
「別給他,也別給你臉上貼金。」小luoli轉身,深邃的眼眸盯着周澤,「你不是醫生麼,你為什麼會期待我死?
難道人家不可愛麼?」
「喲,好可愛的孩子啊,哪裏來的?」
白鶯鶯這時候正好從二樓下來,看見小luoli後當即很開心地走過來準備抱抱這個孩子。
「白夫人?」
小luoli微微皺眉。
「額…………」
白鶯鶯再傻也知道眼前這位不是什麼鄰家小孩了。
「哦,我那位老鄰居已經修成功德下去了,你是她留下的軀殼。」小luoli瞪了周澤一眼,「你留着她在你身邊,難怪主動湊到你面前的鬼變少了!」
「你是?」白鶯鶯有些怯生生地問道。
「我的時間不多了,這次只是來提醒你一下,我不怕你有其他的心思,誰會沒有其他心思?」
小luoli昂首走到了書架前,
「一個月後,我會回來。你能否接任我的位置,我不清楚,我能否確定右遷,也不清楚。
但你如果沒能把下個月的業績給我提上去。
你也就沒必要留在這個陽間了,回你的地獄,等着喝孟婆湯吧。」
說完這些話,小luoli頭一歪,整個人昏厥了過去,緊接着一道黑光忽然升騰而起,
biu!
直接竄入了地下!
「老闆,她是誰?是判官?」白鶯鶯問周澤。
「是鬼差,我是臨時工,他是有編制的。」周澤把睡着了的小luoli抱起來,送到了自己櫃枱後的老闆椅上,給她蓋上了一條毛毯。
「不就是個鬼差嘛,感覺判官的架子也沒她大。」
「你見過判官?」
「沒。」
「你家夫人下去後,會是什麼身份?」
「不清楚呢,但應該能獲得地獄的一個誥命吧。」
這時,一個身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推開書店門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
就感覺這個書店裏溫度似乎上升了一些,而周澤和白鶯鶯同時感知到了一種不適應感。
仿佛芒刺在背。
周澤轉過身,看向他,對方戴着警帽,上面的國徽在外面陽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輝。
國字臉,嘴唇厚,塊頭大,頗具威嚴。
「老闆,推薦幾本好看的書看看,我等會兒要去出差,路上解悶用。」警察大叔摘下了帽子伸手抓了抓頭皮說道。
「哦,好。」
周澤微微一笑,仔細觀察了對方一會兒,確定對方不是鬼。
這才轉身去書架,找了幾本書,然後遞給了他。
警察大叔伸手接過這一疊書,看到第一本時,愣了一下,居然是《公安基礎知識》,
翻到第二本時,
警察大叔又愣了一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法》,
下面還有兩本,分別是:《糾紛解決的理論和實踐》以及《擒拿格鬥術講解》。
警察大叔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思量如何組織措辭,然後把手裏的書放下,
「我剛說錯了,我要帶我兒子一起去旅遊,怕他在路上無聊,給他買幾本書打發一下時間,他比較喜歡看恐怖類的。」
「哦,曉得了。」
周澤從下面的箱子裏取出了兩本書,重新遞給了對方,
分別是:《恐怖網文》和《恐怖廣播》。
警察大叔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這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