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財」這兩個字,
讓陳警官原本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波動。
這個稱呼,
代表着恥辱,
一種伴隨着它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傷疤」,
而且還被死死地釘在了恥辱柱上!
古往今來,很多衙門門前都會放它的雕塑法像,祈法獸監管之寓,警告這裏的官員遵紀守法,有守法畏法之心。
若是別人或者其他的存在看見自己無數歲月以來一直被人這般供奉着,肯定會很開心,很愜意,忍不住去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活得可真倍兒有面子。
但那上面,
可都是獨角啊!
而她,
可是天生雙角!
這就像是你曾經的一個很難以啟齒的黑歷史,結果被人滿世界的貼大字報貼滿了大街小巷,且一貼就是無數歲月,
這,
能忍?
陳警官雙手迅速抓起癱在地上的周澤,
厲聲道:
「誰告訴你的,誰告訴你的!」
哪怕是到現在,
陳警官也沒有把周澤和那位聯繫在一起,那位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
這或許就是陳警官,
哦不,
其實是獬豸的局限性了。
上古時期,獬豸去地獄想要宣揚法度,懲戒尸位素餐的那位,結果被那位打斷了一隻角最後不得不灰溜溜地跑出了地獄。
這件事所帶來的影響一直蔓延到了現在,
因為自那之後,獬豸哪怕在陽間擁有無數分身,成為法度的圖騰,但是在地獄,它完全沒辦法涉足一絲一毫。
這是規矩,
哪怕那位不在了之後,
這個規矩也一直被後來的地獄執掌者們恪守和奉行着,
無論是泰山府君年代還是陰司年代,
獬豸想要把手伸進地獄都是不可能的事,畢竟,他們也不願意自己的地盤被別人插手然後對自己指手畫腳。
而獬豸,也是因為那一次之後,徹底熄滅了干預地獄的念頭。
再加上這些年來,天地法則變化,獬豸都不得不選擇「裝瞎」了,本尊幾乎一直陷入着半沉睡狀態,且陳警官的出現,是在地獄大動之後,分身和本尊本就不是那種瞬間互通的關係。
這一切一切的原因,
造成了地獄的那場大動亂,
陳警官根本就沒有收到任何的風聲!
所以,它還不知道自己當年的大仇人,曾經在地獄忽然出現,大戰陰司大軍後「徹底消亡」的事兒。
「你聽誰說的,你聽誰說的!」
上古的秘辛,
在那時知道的人本就不多,
現如今依舊還活着的還存在的,自然就更少了。
是誰,
到底是誰,
在她已經學會對那件事心平氣和之後,
卻依然敢傳出這些閒話,來撩撥自己的怒氣!
周澤張開嘴,
似乎是打算說些什麼,
陳警官還下意識地往前湊了一點,
但在下一刻,
周澤的身體忽然發力,
一口咬在了陳警官的脖頸位置。
陳警官一隻手狠狠地砸在了周澤胸口位置,
只聽得「砰」的悶響,
但周澤依舊死活不鬆口,
陳警官再度一拳砸下去,
周澤仍然不鬆口!
感知着自己血液似乎正在被對方吸食走的聲響,
陳警官眉頭一皺,
雙手抓住了周澤的脖子,
使勁地往外拽,
「嘶啦!」
周澤身子還是被陳警官給強行拽開,
但連帶着陳警官本人的脖頸位置,也被撕扯下來了一大塊血肉。
周澤臉上和唇下,全是鮮血,但卻是以陳警官的鮮血居多,齒間還能清晰可見些許的皮肉殘留。
這是實打實地,
老子就算打不過你,
但哪怕是拼了命,
也要從你身上咬下一塊肉,
讓你多放點血!
「你,找死!」
陳警官單手抓住了周澤的脖頸,直接向地上砸去。
「轟!」
周澤被砸在了地上,頭部先着地。
「給我,去死!」
陳警官伸腳,
重重地踩在了周澤的胸口位置。
只聽得「嘎嘣」一聲聲脆響,
周澤胸口的肋骨此時不知道斷了多少根了。
但陳警官扔不罷休,
脖子上的傷口一直在告訴她自己剛剛被反咬的恥辱,
而「旺財」那兩個字,更是讓其徹底陷入了惱羞成怒!
她蹲下了身子,
雙手狠狠地刺向了周澤的胸口。
「砰!」
「砰!」
「砰!」
「砰!」
老婦舂米,
卻次次剛猛無比!
周澤先前和陳警官一戰,身上本就有一點傷,但最關鍵的還是在那一刻被老頭兒的用血佈置出來的陣法給陰了,體內的煞氣直接被破開!
此時的周澤,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
就像是一個沒有燃料的坦克。
看起來依舊堅固無比,卻失去了移動能力,只能被動挨打。
當然了,
陳警官想要完全解決掉周澤,
也需要費一些的功夫,
哪怕周澤無法進行防禦和其他有效的攻擊,
但就算拆塔,也是需要一定時間。
「我要捏碎你的心臟,攪亂你體內的一切,讓你這具引以為豪的肉身,一步一步地完全崩潰,徹底瓦解!」
「呵……」
就在此時,
之前幾乎已經一聲不吭的周澤,身體猛地又蜷縮起來,雙手雙腳居然直接攀附在了陳警官的身上。
該死,
他居然還有力氣!
陳警官下意識地就是一拳砸出去,
「砰!」
然而,
周澤的雙腳和雙手卻死死地勾住了她,且硬生生地承受了這一記。
「噗哧!」
獠牙,
刺入到了陳警官的左臂之中,
周澤一邊恣意地大笑一邊在瘋狂地撕咬着,吞咽着!
「我,讓你咬,讓你繼續咬!」
陳警官這次沒有再嘗試打飛周澤,而是特意轉了一下身子,一隻手掐住了周澤的下顎位置,另一隻手則是直接抓向了周澤的一顆獠牙。
「拔了你的牙,我讓你咬,咬啊!」
「嚓嚓!」
一顆獠牙,
被陳警官從周澤嘴裏硬生生地拔了出來,
然而,
周澤卻依舊不為所動,
另一顆獠牙還是繼續死死地嵌在了陳警官的手臂血肉里,瘋狂地攪動!
陳警官又抓住了另一隻,
「拔了毛的鳳凰,拔了牙的殭屍,呵呵。」
「嚓嚓!」
當第二顆獠牙也被拔出來之後,
周澤體內的一切氣力似乎都被抽去一空。
陳警官單手抓着周澤的脖頸,狠狠地向下一摔!
「砰!」
周澤這次是真的四肢攤開,
摔在了地上。
胸口幾乎被捶爛了,
臉上全是鮮血,
身子一顫一顫的。
陳警官胸口一陣起伏,
身後的獨角獸黑影也是在不停地怒吼咆哮着。
她一隻腳踩在了周澤的胸口位置,
雙手拽住了周澤的一條胳膊,
開始發力,
宛若拔河。
「嘎吱嘎吱嘎吱!!!!!!!!!」
周澤的這條胳膊正在變長,肩膀位置的骨肉也在慢慢地被分離出去,骨骼深處的摩擦斷裂聲,更是如此的清晰!
「啪!」
很脆很脆的聲響,
周澤的一條胳膊被完全扯斷了下來,
落在了陳警官的手中。
「法獸」的身上,
也完全被自己的和周澤的鮮血給徹底污染,
看起來極為陰森可怖。
剛剛復原才一天功夫的胳膊,
又斷了。
「你聽,結界外面,你的人還想要來救你呢,呵呵。」
陳警官把臉湊到了周澤的面前,
「他們破不開這個結界的,哦不,或許,也不一定,但哪怕她們能破開結界,等她們進來時,
你也早就已經被我大卸八塊了!
不過你放心,
我不會讓你走得孤單的,
我會讓他們陪着你,一起上路。
誰叫你成功惹怒了我呢?
旺財,
也是你配叫的!!!!!!」
龍有逆鱗,獬豸也是如此,每個人心底都有着自己和別人都無法去觸摸和撩撥的區域,很顯然的是,周澤這次是真的把獬豸給刺激得狠了,竟然使得其內心深處的凶獸本性也徹底爆發了出來。
法獸,法獸,
它本就是帝堯飼養的凶獸,
脾氣自然不可能好,
否則讓它當法獸還如何去執法嚴正?
陳警官說完,雙手抓住了周澤的脖子,雙腳則是踩在周澤的胸膛位置,下一步,她要把周澤的頭顱給扭斷下來。
只是,
當她的雙手剛剛抓起周澤的頭時,周澤忽然側過臉,張開嘴,咬住了陳警官的手掌。
陳警官卻笑了,
「你咬啊,你繼續咬啊,像一條狗一樣,給我咬啊!」
沒了殭屍獠牙,
靠和普通人無二的牙齒,怎麼可能破開陳警官的身體防禦?
但周澤還是在用力地咬着,拼了命地咬着。
「可笑!」
「砰!」
陳警官的一隻手故意放在周澤的嘴裏,讓他繼續咬着,反正又咬不破自己的皮膚;
而另一隻手則是揮拳對着周澤的臉砸去!
「砰!」
「荒謬!」
「砰!」
「自不量力!」
「砰!」
「罪大惡極!」
「砰!」
「你松不鬆口?」
「砰!」
「還不鬆口麼?」
「砰!」
「來,你繼續咬啊!」
「砰!」
周澤的半張臉,幾乎都塌陷了下去,在陳警官一次次地重錘之下,雖然以其肉身強悍程度,沒有被爆頭,卻也是無比地悽慘。
但周老闆這次是真的發了真狠,
寧願自己的頭被砸爛,
也依舊不鬆口!
咬不咬得破,
是能力問題,
但咬不咬,松不鬆口,
卻是態度問題!
他不服,
他真的不服!
若不是之前老頭兒的陣法打擊,
周澤不認為這隻獬豸分身能打得過自己。
甚至,
如果不是一開始她仗着老頭兒的血線補充作弊,
周澤相信在那時最開始的交鋒中,
自己就能把她給打趴下!
結界,
隔絕了內外,
周澤聽不到鶯鶯她們的聲音,
或許,
這也是一種清靜吧,
這次似乎要死得很難看了啊,
鶯鶯如果親眼看着的話,
應該會哭得很傷心的吧,自己也會很煩的吧。
但這次,如果真的交代了,是真的憋屈啊!
以前,是打不過,是自己太弱,被欺負,沒轍,只能低頭做小。
但這一次,
周澤真的覺得自己是可以憑自己現在的力量打贏的,
他能打贏的,
真的可以贏的,
卻又以這種方式,變成了這般結局!
哪怕他以前心性再鹹魚,心裏也生出了濃濃的不甘!
只是這一抹不甘,
也只能堅持到這裏了,
周澤已經感覺到自己意識的渙散,他已經支撐不住了,一直這樣被動挨打,對方又是獬豸的分身,哪怕以他的殭屍體魄,也只能堅持到現在了。
然而,
就在此時,
一道熟悉且很久沒有聽見的聲音自周澤心底緩緩地響起:
「表……現……不……錯……可……以……輸……不……能……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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