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了,我且不與你說了,等我瞧完病,再同你細說。」
「好嘞!去吧去吧。」
阿念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男子,面黃肌瘦,看上去像是好幾個月不沾油葷。
阿念拿出手枕,指了指:「手放在這兒。」
「欸,欸……」那人順從地伸出手。
阿念將三根蔥白的手指,輕輕地搭在他的手腕上。不過幾個呼吸,又收了回來。
「可有何不適?」
「我小時候受過風寒,那時候家裏窮,沒錢診病,本來都病的快死了,好在我命大,熬了過來。可卻落下了咳嗽的毛病。特別是在春秋之時,更是咳得厲害。這不聽鄰里都說阿念姑娘,妙手回春,便想來看看。」
阿念沒有抬頭,伸手取了一支湘妃竹狼毫小筆,在一張絹絲上寫着什麼:「可是夜間咳得比日裏厲害,尤其是子時過後?」
「是是是……阿念姑娘,你是不知。我是個做工的,家裏還租了兩畝田地。我家媳婦兒,還有三個娃娃,一個七歲,一個十歲,還有一個十五歲,快要娶媳婦了。可娃娃不懂事,家裏全靠我一個人過活。有時候咳得厲害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白日裏便沒了精神,無論是做工還是耕種,都提不上勁兒來。我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阿念寫完一行字,又用筆舔了舔墨,繼續寫下去。
男子不識字,不知曉她寫了什麼。但他卻覺得,絹絲上,那些個細細小小的字,真的是又秀氣又好看。
「您不用太擔心。不過是小時候風寒落下的病,未好全,有寒氣積壓在肺里,出不來。加上您食油食肉少,身子骨單薄了些。好好調養便會好起來的。」
阿念放下筆,吹了吹剛寫好的絹絲。用一把小刀裁好,交給那人。
「你且先拿着這絹絲,下去抓藥。統共十副,每日一副。下面的藥郎會告訴你如何煎藥。」
那人沒有伸手去接。
「怎麼了?」阿念問道。
「阿念姑娘,這個……十副藥,得多少錢啊?我……我就帶了五十文錢。」那人漲紅了雙頰。
便是這五十文錢,也是他所有的家當了。
阿念笑了笑:「不貴。十副藥約莫三四文錢吧。您莫擔心。」
那人面露喜色,接過絹絲:「那便多謝阿念姑娘了。」
阿念淺笑,搖搖頭:「不用謝我,我不過是開着醫館,做生意罷了。」
那人哪裏管她說這些,起身連聲道謝。
「等等。」
「怎麼了?」
阿念頓了頓,說道:「你這病症雖是因而是風寒所致,但也與你長久不沾油葷有關。你往後每三日,至少要吃些肉食。否則,你這病便是治好了,往後還會復發。」
那人聽了,面露難色,苦笑着對她說道:「阿念姑娘,咱們這般窮苦的人,便是一文錢,也要掰開了用。哪裏吃得起肉啊。」
阿念思忖了一會兒,說道:「阿伯,我方才聽見您說,您在做工,不知是在何處?」
那人不知她問這個作甚,但是還是老實地回答道:「就在不遠處,離着這裏兩條街。」
「您瞧這樣行嗎?我方才聽見您說西邊兒的事情,覺得甚是有趣。我往日遊歷四方,卻從未去過西邊兒。您表叔不是剛從西邊兒過來投奔您嗎?您若是得了閒,便來同我說說西邊兒的事兒。作為報酬,以後白日裏您做工,午膳便來我這兒用。我吃什麼,您便吃什麼。」
聽完阿念的話,那人已經不知如何回答。
阿念姑娘那周身的氣派,且一手妙手回春的歧黃之術,一瞧便知,是高門高戶出來的。這世道間,會歧黃之術的人,無論走到何處,皆被人以禮相待。她的午膳,一碟子菜,便抵得上他們一個月,不,兩個月的吃食。
他何其有幸,能與她共用午膳?
他知曉,這是她的善心。更是怕他因受人恩惠,而覺得自卑,所以才想了這麼個方法。說是給他報酬。可她若真的想聽,便是請幾個說書先生,也比他強。
「怎的?阿伯不願意?」
「願意的,願意的。」那人連忙答道。
阿念低頭一笑:「那便好。若是阿伯今日有空,可以留下來用晚膳。」
那人朝阿念作了個揖:「我只告了一個時辰的假,一會兒還要去做工。姑娘若是想聽西邊兒的事,我便做了工之後再來。」
阿念點點頭:「阿伯若是無事,便過來吧。若是家中有事,也無需顧忌我。」
「無事,無事的……那我晚間再過來?」
「嗯。」
那人這才告辭,下樓抓藥去了。
不知為何,自從聽了那人說西邊兒的事。她便一直心神不寧。
西邊兒會出什麼事呢?
她不知曉。
如今天下太平,六界安和。倒是很久未曾聽過,出什麼大事了。
可她為何總覺得,西邊兒的事,會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呢?
她細細想了想,她兒時與爹爹住在北邊,未曾出過遠門。家道中落之後,她從家中出發,一直往東,便到了渚城,確實未曾去過西邊兒。可為何她總是想要去知曉,西邊兒究竟出了什麼事,總覺得與她有所關聯呢?
未時一過,阿念看完最後幾個病人,便吩咐下人將醫館收拾收拾。
未時三刻,那位阿伯準時趕了過來。
「阿伯來得正好,我們正巧準備用膳了。」半夏笑盈盈地衝着那人說道。
她不知曉,為何姑娘要對這位阿伯這般好,難道真的是想聽西邊兒的事兒?
定然不是。
想聽西邊兒的事兒,找幾個說書先生來說說便好。再不濟,江公子身邊,也有許多走南闖北的商人,他們的見識也比這阿伯多多了。
姑娘定是看阿伯吃不上肉,便想了這麼個主意。
她家姑娘,果然聰明,而且心地善良,從來不把他們這些奴才婢子當下人看。對那些貧苦人家的人,亦是敬重有加。
「阿伯裏邊請吧。我家姑娘正在等你呢!」
那人搓了搓手,有些羞赧。
半夏笑了笑:「我先帶阿伯去淨個手吧。」
那人這才露出輕鬆的笑意:「那便多謝姑娘了。」
「莫叫我姑娘,我是姑娘的婢子,叫我半夏便好。阿伯是姑娘的客人,莫要拘謹。隨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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