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鐘響,鼓樂俱寂。一名身着朱色錦袍的男子,緩緩登上湖中心的舞台。這男子身負修為,在人界雖算不得頂尖兒的,卻也稱得上是個高手。
他說話附以靈氣,所以桃花宴設席雖然廣,可人人都將他的話聽得清楚。
「倒是聽說,每年的桃花宴,皆會在桃丘國擇取一名俊秀,來主持桃花宴。這便是此次桃花宴的主持了?他這身修為倒是不錯。」玄燭點了點頭。
韶音聞言,朝那男子看了看。
她雖是妖界之人,但她的祖母是人界之人。且她年幼時,未曾有人教授過她如何修行。是她成年以後,她的父親,方請了人過來教她。所以她修為在妖界之中,算是極為淺薄的,甚至與一些修行的人界之人不相上下。
如今以她的修為,還無法通過這樣小小的術法,來判斷一個人的修為深厚。
但她聽玄燭這般說,便附和道:「倒是個才俊。」
她話音剛落,司徒瑤便冷哼了一聲。
韶音臉色微沉:「司徒姑娘,似是有不同的看法。」
司徒瑤雙手環在胸前,盯着湖中心,那個神色飛揚的男子,淡淡開口說道:「他便是桃丘國國主的三子,桃榭。」
「噗——」玄燭一口酒釀噴了出來。
「便是那個三鞭子便嚇尿了的,桃丘國國主的第三子?」玄燭問到。
司徒瑤點了點頭。
玄燭朝韶音看去,眼神里寫着:你品位真特別。
韶音氣惱,撇過臉去,不再同他們說話。
桃榭說了一些場面上的話,便宣佈此次桃花宴的比試正式開始。
這第一場,比的是琴。因着參加比試的人數眾多,並未像一般的比試那樣,一個一個演奏。而是先將所有參加比試的人,聚集在台上。台上有十名琴師,並設有二十張卓案,備有筆墨紙硯。
比試開始時,十名琴師會同時彈奏不同的曲目。而其中一名琴師,會故意彈錯一拍。而前五位最先正確指出,是其中哪位琴師彈錯,且是哪一拍彈錯的,在紙上寫下,交給仲裁。方有機會在眾人面前演奏,一決雌雄。
要同時聆聽十名琴師同時演奏,本就不易。何況天下曲譜那般多,這十首曲子,也並非人人都聽過。若是能準確聽出十首曲子中那一個微小的錯誤,這在琴上的造詣,不言而喻。
十名琴師,幾乎同時抬手,撥動第一根琴弦,而後,眾聲俱起。金戈鐵馬中,夾雜着靡靡之音,山水雅樂中混雜着廟堂之威。台下之人皆聽得糊裏糊塗,只能盯着台上之人,看誰第一個走向桌案。
可誰也不曾想,第一個走向桌案的,竟是負責主持本次宴會,桃丘國國主的三子,桃榭。
「原來是這樣……」司徒瑤冷笑道:「這桃丘國國主,是在替他兒子博個好名聲呢……那一年,桃榭被三鞭子嚇得尿了褲子,雖然沒有傳出去。但主宴之上,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又好幾位國主在場。算是丟盡了顏面。若是桃榭如今能在桃花宴上,與天下才子一決雌雄,且有個好的結果。當年那些見證了那場笑話的人,自然只會覺得他之前,不過是年少不懂事。如今長大了,懂事了,便成了人人敬仰的青年才俊。」
「難怪方才那位神女來時,桃丘國國主面上喜悅,確實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原來是怕神女亦下場比試,強了自己兒子的風頭。」玄燭若有所思地說到:「也不知那神女,今日會不會下場……咦?我怎麼覺着她在瞧着我們這邊?」
桃榭將紙交給仲裁者後,緊隨着有令一名少年,也寫下了答案,輕輕吹乾了字跡,小心折好,交給了仲裁者。
而場上大部分人,皆是一副懊惱的模樣。
司徒瑤身邊忽然閃過一個身影。於列沖了出去,輕踏水面,穩穩地落在了舞台之上。他閃身到一張桌案旁,提筆舔墨,洋洋灑灑寫下幾行字。再捻了個決,那張紙便自己飄飄然地,落到了仲裁者手中。
整個過程,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
「好俊的身手!」有人驚呼一聲,場上爆發出一陣掌聲。
「別說身手,那少年模樣也長得俊俏!」
此時,十位琴師已經結束了演奏。場上之人,又有幾個交了答案,更多的,卻是什麼也沒寫,拂袖便乘着小船下了台。
台上二十名仲裁者,仔細審閱了交上來的答案。最後由一名老者上前宣佈。
桃榭瞥了那老者一眼。
他向來與這延隱老頭兒不對付。本次桃花宴之前,他前去央求父親,求他設法讓他在桃花宴上露露臉。可就這延隱老頭極力反對,說什麼當初他因着膽子小,失了國體,且桃花宴是眾人歡聚之宴,不可為他一人設之。
這老頭冥頑不靈,倔強得很。後來還是父親不顧他的反對,拍了桌子才定了下來。
但是同意讓延隱老頭兒來負責仲裁。好在他雖求了父親,但這一身本事倒是真的。他要做這仲裁便做吧!
延隱雖然年邁,但精神矍鑠,且又略負修為,走到台中央,朗聲宣佈到:「首名,阿列公子。二名,桃榭。其後,趙遠懷,蔣文心,於雪菲。」
「怎麼可能?」桃榭驚叫到:「此次比試,即便都正確指出了錯漏之處,名次也應當是按着交卷的順序來的。明明方才我第一個交卷,怎的他是第一名?」
桃榭眼眸一轉,指着延隱說到:「延隱老頭兒,你算計我是不是。」
延隱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說是自己長大了,可這心氣,哪裏是個成人的模樣?
他知曉國主對這個兒子十分不同。雖然長子穩重,二子聰慧,可他偏偏疼愛這個頑劣的三子。說是孩子小時候頑劣,大了才聰明。這看上去是頑劣,實際上卻是有野心,且會為自己爭奪。他這樣的心性,才是適合做以後的國主的。
可即便他有野心,會為自己爭奪有怎樣?
桃花宴何等場合,他因着自己的一點質疑,便這樣大呼小叫,哪裏有一點未來國主的架勢?這樣不顧大體,以後又怎能放心,讓他擔任一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