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敬祁。
郁修展幾乎是在對方開口的瞬間就聽出來了。
他見過兩次面的洛晚成的前男友。
不管他是出於何種目的找洛晚成,郁修展都覺得他目的不單純。
畢竟前男友這物種的口碑,實在太差。
所以郁修展想都沒想,就說道:「晚成還在睡,需要我叫醒她嗎?」
睡到十點還沒有醒,昨晚做賊去了?
郁修展這個語言藝術和心理暗示玩的是真的好。
果然不出他所料,電話那頭的俞敬祁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片刻後,就掛斷了電話。
自始至終也沒說是什麼事兒。
俞敬祁這一反應無疑坐實了郁修展先前的猜測。
他以工作為由給洛晚成打電話,目的絕對沒有那麼單純。
倒霉蛋井承睿,就這麼被利用了?
只是他無心管井承睿是不是被人當槍使了,只在乎洛晚成。
其實郁修展清楚的知道他自己是多少有點故意的成分在裏頭。
他一點都不想讓洛晚成再回憶起跟前任任何有關的東西。
不管他們當初是不是不歡而散,他都不希望俞敬祁來打擾他們現在的生活,再次走進洛晚成的人生。
最好能把俞敬祁徹底從她的人生中剔除掉,那就最好了。
這是他的私心,說白了,無外乎就是他大男子主義的佔有欲在作祟。
郁修展直接把俞敬祁的手機號碼添加到了黑名單里。
放下手機一轉過身,就看到洛晚成趴在床上,翹着雙腿,笑盈盈的看着他。
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他突然覺得有些心虛。
就好像做壞事被現場抓包似的,竟然不敢與她對視。
可他有啥好心虛的啊?
處理掉自己老婆的前男友,維護自己作為老公的地位和合法權利,他應該光榮才對啊!
這樣一想,郁修展不光不心虛了,反倒還趾高氣昂起來。
看着他像只驕傲的孔雀似的昂首挺胸的,洛晚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男人,真是幼稚!
她要是還念着俞敬祁,哪兒還輪得到他什麼事兒啊?
這個時而精明,時而愚蠢的二傻子,她該說他什麼好啊!
「你幹嘛呢?」洛晚成指了指他的臉,「你臉上的表情,都夠寫一本百萬字的婚戀小說了!」
「才百萬字?怎麼也得上千萬字吧?」郁修展走到床邊,一把就把趴在床上的人兒給撈了起來。
「你就臭美吧你!」洛晚成趴在他肩頭輕嗤一聲,並沒有追問他拿着她手機在幹嘛,反倒是懶洋洋的指了指浴室:「洗澡。」
跟郁修展在一起,每天都很充實,也很累就是了。
不過她也挺享受的,郁修展把她當女兒似的寵着,但凡是他能做的事,他絕對不會讓她伸一下手。
這才多久,洛晚成覺得自己已經被郁修展給慣壞了,在生活上就快變成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了。
甚至連洗澡……都讓他接手了!
明知道他每次都備受煎熬。
每每看着他一臉隱忍的痛苦,洛晚成心裏就特別的解恨。
誰讓他總是不要命的擺弄她來着?
痛並快樂着吧!
郁修展動作熟練的抱着她走進浴室,把她放盥洗台上,手臂將她整個人都圈在他的懷抱和鏡子中間。
鼻子抵着她的,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洛晚成迎着他的目光問:「怎麼了?」
「你怎麼了?」他很享受她的主動她的熱情,可不代表他就會忽略她的異樣。
噩夢的片段瞬間浮現在眼前,洛晚成摟着他脖子的手微僵,緊接着她就把臉埋進了他的頸窩裏。
呼吸着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薄荷味,她那顆慌亂的心才得以平靜。
「做了個噩夢。」她喃喃道。
郁修展鬆了一口氣,從昨晚見到她那副脆弱的樣子開始就為她懸着的心也就放回到了肚子裏。
原來只是做了個噩夢。
「傻丫頭!」他的吻輕輕的落在她的耳畔,「夢而已,都是假的。」
「我知道,可那夢境太真實了!」搖搖頭,洛晚成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我夢到我拿着手術刀站在台子前,看着血流不止的你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你的生命流失殆盡……」
「傻妞。」郁修展抬手的動作微頓,下一秒便落在她背上輕撫着,安撫她緊張的情緒,「只是夢而已,都過去了。」
「可是疼卻是真實的!」洛晚成捉住他一隻手覆到自己心口,「夢裏你的生命體徵消失的那一刻,我這裏就像被挖空一塊似的,涼風陣陣直往裏灌,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心臟連跳動都停止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洛晚成一想到他慘白着一張臉,了無生機的躺在那,心裏頭就疼的一抽一抽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這種心痛的感覺是前所未有過的。
就算是當年俞敬祁不辭而別讓她背黑鍋,她也只是覺得憤怒和不解,並沒有多心痛。
可這一次不一樣,一場夢而已,連她自己都清楚的知道那不過是她的夢境,她卻還是忍不住害怕和恐懼。
只要一想到失去郁修展……不不不,根本就不敢想!
如果真的失去他,那於她來說,無異於世界末日。
天地崩塌,日月無光,從此她將置身於黑暗的深淵中,永遠找不到出路……
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繼續說道:「夢裏的我覺得我自己就是一條被擱淺在岸邊的魚,呼吸不暢。那種窒息的感覺,就好像有人用力的扼住我的脖子,抽走了所有氧氣似的……」
「我是個醫生,理性永遠佔據上風的醫生,太過感性會影響我的判斷力,我也從未懷疑過我曾經的選擇。可那一刻我不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名合格的醫務工作者,為什麼連自己的男人都救不活?」
誠如她所說,因為她職業的關係,早就已經見慣了生離死別,她也從來都不畏懼死。
她甚至在做這個夢之前,從未想過如果將來的某一天,郁修展真的受傷,她是不是能夠像是對待普通病人似的救治他?
不過眼下看來,答案顯然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