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成總覺得心裏發慌。
她看着張嘉熙動作熟練的打開手提箱,取藥,眉頭緊鎖,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要問我?」
出於軍人的敏銳,張嘉熙偏頭掃了她一眼,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放心,這劑量不會對小孩子的身體造成傷害,也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她以為洛晚成是在擔心這個,遂又按着郁修展先前說過的意思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是擔心這個。」洛晚成看上去並沒有很輕鬆,「我是想問,這解毒劑的渠道……」
市面上的解毒劑也不少,但大部分都是有針對性,效果也有限。
她相信郁修展給她的一定是最好的,不會拿市面上那些「殘次品」來糊弄她。
可他雖位高權重,卻不是專攻醫藥研發這一塊。
所以他要想弄到最有效的解毒劑,只有一個途徑。
可真要是像她想的那樣,那他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她可不相信,上頭那些掌權者,會白給他用。
眉頭一挑,張嘉熙不屑的看着洛晚成,「從我手裏拿來的,你覺得會是什麼渠道什麼來源?」
洛晚成心裏咯噔一下,果然。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着心裏頭的不安,又道:「代價。」
「代價?」張嘉熙嗤笑一聲,「你覺得呢?」
不等洛晚成說話,張嘉熙嘲諷的語氣聽上去有些陰陽怪氣:「他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一支解毒劑算什麼?只要你說,他把他腦袋砍下來給你當球兒踢也不是沒有可能。」
洛晚成知道張嘉熙說的一點都不誇張。
可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洛晚成腦子裏頭亂鬨鬨的,她實在是懶得跟張嘉熙計較。
管他陰陽怪氣還是冷嘲熱諷又或是憤憤不滿?
隨她吧。
愛而不得的最可憐。
再說她也不是第一次領教張嘉熙的尖酸刻薄,她早就習慣了。
更何況郁修展已經是她的人了,她還有什麼怕的?
讓張嘉熙酸,讓她羨慕嫉妒恨,也不能改變什麼事實。
她甚至連提醒她注意身份都懶得提醒,只淡淡的道:「那麻煩你了。」
她現在的狀態,完全就是病人家屬。
「你!」
洛晚成的反應完全出乎張嘉熙的預料,她還以為她會拒絕!
「阿展決定的事情,不會因為任何人輕易而改變。」洛晚成挑了挑唇,「你以為我是例外?」
連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了,張嘉熙的臉色更難看了。
「難道不是?」
洛晚成不置可否,不過偶爾她也會不自信,會產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郁修展人生中的例外的想法。
「這裏就交給你了。」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小錢傲,洛晚成簡單的交代了這麼一句,轉身離開。
她雖然不喜歡張嘉熙這個情敵,可不代表着她不尊重她的專業。
既然張嘉熙一個女人能撐起「靈蛇」的醫療隊,足見她的能力不差。
把小錢傲交給她,不會有問題。
老洛和舒慕品已經被她支走了,他們上了年紀,在這裏這樣提心弔膽的,對他們身體不好。
再說錢傲醒了,也需要補充食物。
她得趁着這難得的空閒時間問問郁修展,這一支解毒劑的「代價」到底有多大。
就算她無法分擔,她也要讓他知道,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抬頭,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幾個高大的男人。
為首的,是蔣闊。
洛晚成眉頭皺了一下,頓住腳步。
蔣闊吹了一聲口哨,一如既往的打招呼方式,「喲!我說看着眼熟呢!」
抄在口袋裏的手握了握拳,洛晚成的語氣聽上去沒什麼耐性,「陰魂不散。」
蔣闊聞言依舊不惱,臉上自始至終都是得體的微笑,「只要洛醫生把我的人放了,我保證我和我的人馬上消失在你眼前。」
他的人?
她什麼時候動他的人了?
洛晚成眉頭皺了一下,「聽不懂你說什麼。」
蔣闊也不急,就這樣隔着一段距離站在洛晚成對面,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蜜兒,蔣蜜兒。我的妞兒。」
「蔣蜜兒……」洛晚成故作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搖頭,「沒聽說過。」
真不是她故意裝傻,也不能怪她記性差。
小錢傲的突發狀況已經抓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哪裏還有工夫去管老師都姓什麼叫什麼。
蔣闊:「……」
陸續:「……」
天路:「!!!」
察覺到對面幾個人的表情不太對,洛晚成歪着頭,不解的問:「有什麼問題嗎?」
蔣闊嘴角一抽,覺得自己的頭特別的疼。
朝陸續擺擺手,他揉着自己突突跳動的太陽穴站到了一邊。
如果不是蔣闊的命令,陸續絕不願意直接面對洛晚成。
輕咳一聲,陸續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道:「洛小姐,是這樣的,我們蜜兒小姐是皇家幼兒園的老師……」
「啊,這樣。」洛晚成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怎麼了嗎?」
找皇家幼兒園的老師,上幼兒園找去啊!
找她有什麼用?
她又不是皇家幼兒園?
再不濟還可以找警察叔叔幫忙呢!
找她,可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咔嚓!
洛晚成皺了皺眉頭,她好像聽到了什麼東西斷了的聲音。
陸續嘴角一抽,強忍着沒讓自己的下巴掉到地板上,又道:「皇家幼兒園園方說我們蜜兒小姐被洛小姐和你先生帶走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裝傻。
他話都說的那麼明確了,她居然還聽不懂?
她明明看上去挺精明的。
洛晚成依舊是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樣子,她身旁卻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那你覺得你叫她洛小姐合適?」
洛晚成看向打開門,從病房裏走出來的郁修展。
「你怎麼出來了?」
郁修展攬着她的肩把人往自己懷裏一帶:「我再不出來,你得被人欺負死!」
洛晚成對他的調侃不置可否,抓着他的衣襟,問:「咱們帶回來的人里,有叫蔣蜜兒的嗎?」
她是真的太擔心了,以至於根本就沒記得那四個人都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