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墨玉般的眸子此刻黯然無光,宛若地獄步出的修羅,正一睛不眨地凝着月泠,沒有一絲溫度。
是他大意了。
他以為對面的人是月泠,便放下了戒心。
可這一掌也提醒了他。
那麼多年過去,月泠已經不是當初他認識的那個月泠。
而他,亦不是當初被她護在身後的男孩了。
一切都變了。
就如同現在,他眼中的月泠,是個整日吃喝玩樂,頻繁出入煙花之地,仗着一身本領欺凌弱小的紈絝公子。
那她,也就有可能是其他皇子的黨羽,想要至他於死地。
雖然夜千辰想得有點多。
但卻不無道理。
自打他被封為太子的那刻起,這日子就一天都沒消停過。
皇帝雖年事已高,但尚未退位,其餘一眾皇子均虎視眈眈地盯着他這太子之位。
身後沒有退路,他只能被迫向前。
而在那深宮高牆之內,生活幾近二十載,他已經明白如何自保,更明白該如何前行。
相比於夜千辰的猜忌懷疑,月泠這邊則是一臉懵逼。
她看着那臭男人被自己打飛出去,心底一陣暢快。
隨即目光一怔,遲疑地下移,落在自己兩隻柔若無骨的小手上。
小手動了動,在空氣中亂抓兩下,又翻過來覆過去地看了好幾遍。
月泠的小臉終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震驚的神色。
剛剛是咋回事?
她……
能用內力了?!
她這掌剛剛是怎麼打出去的來着?
臥槽,不記得了……
月泠一臉激動地對着旁邊的大樹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通亂拍。
「般若掌!」
「般——若——掌!」
「般若掌般若掌般若掌!」
……
一分鐘過去。
「啥破玩意兒,不好使啊!」
月泠困惑地站在樹下,小手因為用力,拍得通紅。
然而大樹紋絲不動,連片樹葉兒都沒掉下來。
月泠表示:……什麼鬼。
剛才那威力哪去了?
她狐疑地朝對面的夜千辰看了一眼。
該不會是這小子自導自演的吧……?
那也太逼真了。
就連那憤恨到要殺人的小眼神都如此形象生動。
想到這,月泠朝着夜千辰挑釁地做了鬼臉。
那樣子好似在說,你不是讓我打麼,我就打你了怎麼着?你來咬我啊!
夜千辰嘴角一抽,炸了毛:……臭小子,你以為我不敢打你麼?
月泠伸出一隻手,食指勾了勾,使出沈騰叔叔的絕招。
「你過來啊——!」
而就在這時。
書房的門『咯吱』一聲開了。
「不好好練功,瞎吵吵什麼玩意兒!」
月臨安被外頭噼里啪啦的動靜擾得無法靜心做事,拉開門就是一嗓子。
月臨安吼完才發現,夜千辰正寒着一張臉立在院內。
而冷臉的對象,自然是他那頂着一頭水草的傻兒子了。
月臨安是聽到了月泠最後那句話的。
他糟心地扶了下額,大步走至月泠身側,拽着她就往夜千辰跟前走。
「爹,你幹什麼,這小子使陰招,害得我落水,我非報仇不可!」
夜千辰:……使陰招?
對付你,還用陰招那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