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是陳錦之送的?
林錫耐着性子低下頭,求饒似的柔聲道:「我沒說清楚,你也不必惱的,這麼稀罕的東西若是摔壞了我可不好交差的。」
「不是他還能是誰?」
林庭筠轉念一想,偌大的宮裏除了陳錦之,誰會無事獻殷勤。
沒想到素日裏最厭煩他的三哥哥竟也為他說起好話來了。
「是溫季蘅。」
林錫見她偏過身子,惱意已上眉頭,忙又解釋道:「季蘅表兄不知從哪聽說你病了,怕你臥床養病太過無趣,特地吩咐我交給你的。」
他說着,像怕林庭筠不信似的,從懷中又掏出一張紙來:「這是這玩意兒的說明,季蘅表兄說,雖然難些,也正好讓你打發時間。」
林庭筠仍是不信地接過紙,平靜的面容下卻掀起滔天波浪,居然是溫季蘅送的。
若說救自己是應了瓊華的請求,那送東西卻讓她有些捉摸不透。
紙上的字跡的確是他的,和習武手札里的字跡一模一樣,清雋的如同他本人。
「好端端的送我東西做什麼?」
見小妹這樣說,林錫卻賊兮兮地垂頭一笑,挑着眉揶揄道:「我也不解其意,不過我想......」
停頓之下准沒好話,林庭筠正想打斷他,可也是來不及。
「季蘅表兄如今都十九了,還未娶親呢,你說會不會是他對你......」
「胡說!你知道什麼!」
雖然話沒說完,可餘下的,她猜也猜得出來,秀眉霎時蹙起,盯着林錫嬉皮笑臉的模樣更是羞紅了臉。
無地自容時她操着枕頭砸在兄長身上,怒道:「你快出去,休要再來取笑我,我若是不好都是你招惹的。」
扔了一個枕頭,見他不走,又去拿另外一個枕頭,林錫忙求饒地朝後方退着:「我走我走,我走還不行麼。」
床上所有能拿起來的東西都朝着林錫砸去,可唯獨身前那一串銅環穩穩地放在被子上,隨着她的動作起伏着。
什麼長兄如父,這話落在林錫身上根本說不過去,雖然比自己年長,可還不如自己心性成熟呢。
林庭筠氣惱地將身前的長髮拂到身後,額頭上滲出些許汗漬,衝着外間喊道:「等我病好了定要收拾你的。」
伴隨着開門關門的聲音響起爽朗聲:「那你就快些好起來,我還要帶你出府玩呢。」
屋內頓時恢復安靜,空氣里瀰漫着些許灰塵,被方才這麼一鬧挺,浮游地更快了些。
身前的銅環散發着柔和的光,每個環子套得十分規律,林庭筠盯了半響,心底的滋味不知是苦還是甜。
溫季蘅連番示好的用意何在?難道真的是因為瓊華?那擄自己上馬又是為何呢?
這樣的想法在她心底一萌生,就像雜草一樣肆意瘋長開來,她琢磨不透溫季蘅的心思。
可她卻知道......待到他二十歲那年,剛受了弱冠禮動身回西北後,一場再尋常不過的戰役,卻讓他喪了命。
沒人曉得戰無不勝的西北少將軍是如何被打敗的,更沒人知道年少風發的北郡世子爺是怎麼被殺的。
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