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林越瓊略顯不悅的面容,眼見着四姐的不安淡淡地滲出來,直到眼神顯露慌亂。
「二哥不會說錯,既然你們二人感情不和,為何還要死撐着?」
林庭筠打算逼問出她的真實想法,故意將說話的語氣壓沉,壓低,尖銳的視線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林越瓊似不適地捂着胃部,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臉色也漸漸和緩了些:「其實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的,唐恆並沒有做錯,或許是我太過較真。」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遲疑起來,深吁了口氣,無地自容地垂着頭:「阿筠,等你成親就知道了,男人都是這樣的,哪怕是錦王,不也早早納了許多侍妾通房。」
陳錦之算什麼東西?這世上的人若是同他比較,那大概個個都算優秀了。
見林庭筠不出聲,林越瓊似解脫地松下身子,眉宇間淡淡的愁思瀰漫開來,往昔從未在她臉上浮現過向命運的妥協,如今卻愈發清晰明顯。
她的四姐,怎麼能認命呢?她應該與命運抗爭,哪怕是成了親,哪怕是和離,她都不該過將就的一生。
更不該為那麼一群亂臣賊子,白白丟了自己的性命。
林庭筠面色愈發沉重,凌厲褪去,愁眉苦臉地攥着四姐的手,委屈地壓着唇角,想說卻又說不出的模樣。
林越瓊甚少見五妹如此心疼自己,現下瞧她這般模樣,心頭不由一軟,伸出手將她摟入懷中,輕聲安穩道:「別擔心我,好在婆母是個明事理的,並未准唐恆抬妾室進府,他養在外頭就養在外頭罷,不在我跟前晃悠,也就眼不見心為淨。」
「可這是自欺欺人,四姐,依你的性子,不該在唐家委曲求全的。」
她嘟囔的聲音溫軟地像一涓暖流,從林越瓊的心間流淌而過,讓她幾近灰暗的日子又添了些顏色。
「他們唐家不過戶部侍郎罷了,咱們侯府又不怕他們的,怎能任由他們欺負了去。」
林越瓊似察覺出五妹心底的不甘與忿忿,不知該笑還是該哭,為自己的生活而哭,卻因着家人的關懷而笑。
她忙噓噓了兩聲,似母親般的柔情安撫着林庭筠道:「阿筠你還小,可你看咱們侯府,你父親,我父親和三叔哪個沒有妾室?」
漸暖的春風吹來,拂在面上甚是煦暖,林庭筠知道此事急不得,只得緩緩圖之。
可再緩也決不能晚過春夏,得一點點讓四姐對唐家失望,將唐家在她心底的眷戀,連根拔起。
這並非易事,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垂下的眼帘遮住她滿是心緒的眸光。
「阿筠答應四姐一件事可好?」
林越瓊**着她垂下的青絲,輕聲柔和道:「這事不要同旁人講,四姐不想讓你二叔二嬸跟着操心。」
如此說,便知她還是不願袒露事實,即使如此,也逼迫不得,恐防適得其反。
林庭筠白皙無暇的面上似驟然吹起一陣冷風,立着耳朵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覷着眼睛想着身後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