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空無一人,若不是她看見床榻上伸出半截手臂來,還以為蘇姨娘已經去了。
「蘇姨娘?」
王嬤嬤輕喚出聲,悄步朝床榻走着,手裏捧着玉觀音和藥盒,試探又小心翼翼地盯着床榻。
半響,那半截乾癟的胳膊才緩緩收回,低低沉沉地應了聲:「是誰?」
確認蘇氏還活着,王嬤嬤才放開了步子,舒了口氣走到床邊,定眼一瞧,又是驚了一跳。
原先她是見過蘇氏的,雖稱不上豐滿,可也算恰到好處的圓潤。
如今怎麼折騰得面黃肌瘦,一副皮包骨的模樣。
「是我啊,蘇姨娘,老奴是郡主房裏的王嬤嬤,郡主娘娘讓我來瞧瞧你。」
三房的人向來跟大房無甚交情,先前的程氏更是視大房為眼中釘。
姨娘們雖然不敢與主子作對,可若是碰見,也都遠遠避開繞着走。
蘇氏腦子裏混沌,想了半天才喘了口氣,有氣無力道:「婢子多謝郡主娘娘掛念。」
王嬤嬤本還想着與蘇氏多說會兒場面話,現下一瞧,怕是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乾脆直奔主題,將林庭筠交代的意思說個明白:「郡主娘娘送您的白玉觀音,求觀音娘娘保佑姨娘母子平安。」
蘇氏聞聲眨了眨眼睛,下巴似有似無的點點,算是應下了。
王嬤嬤將白玉觀音擺在枕邊,深嘆了口氣,不忍心再看蘇氏雪白的面色。
隨即垂下頭道:「姨娘該放寬心,您的胎起初還好端端的,如今突然就不好了,姨娘沒深想過其中的蹊蹺嗎?」
蘇氏不說話,混沌的雙眸聞聲卻亮了一亮,又極快地黯淡下去。
黝黑的仿若烏雲密佈的深夜,半點光亮都沒有。
「你想過沒?這其中有沒有不對的地方?」
王嬤嬤的話剛落音,就感覺手腕被人猛地攥住。
滿面驚愕地抬眼看去,只見蘇氏瘦弱的手正緊緊地攥着她的手腕。
手臂上一點肉都沒有,玉鐲就那麼空蕩蕩的掛着,聽說胎象不穩有八九天了。
八九天就瘦成這幅模樣?着實太厲害了些。
王嬤嬤忍下心頭的訝然,另一隻手覆蓋上蘇氏的手背,寬溫地拍了拍:「老奴也只是猜的,若不然怎麼會來得這般快?老奴也是生產過的人,即便出現胎像不穩也得半個月之久,您這才幾天吶?」
蘇氏這才生出一股精神來,瞪着眼珠子看着王嬤嬤,一焦急話就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道:「嬤嬤......嬤嬤也這麼覺得?」
其實她心底有所猜測,起初也讓人查驗了所有的吃食,可就是查不出端倪來,一切都正常如初。
王嬤嬤擔憂地連連嘆氣,彎身凝重地湊到蘇氏面前,苦口婆心道:「所以說,姨娘自己得爭氣些,心腸硬一些,這一關挺過去,要是真有人想害您,您再查也來得及,您若是就此一蹶不振,那起子小人可要偷笑了。」
手腕上的力度猛地加重,蘇氏幾乎是鼓着一股氣攥着她,應聲借着滿腔的怒火,一下子坐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