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筠不疑有他,眯着眼睛打了個哈欠,嘟囔着:「若是難受的緊,去嬤嬤那找些藥來吃。」
她說罷翻了個身,瓊華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滅了燈,抹黑爬上了暖炕,用手使勁兒推了推翠竹,撈過一角枕頭墊着,昏昏沉沉地睡去。
轉天還沒到晌午,林錫就急匆匆地走進明熠閣,一臉納罕地看着林庭筠,揚聲道:「嵐姨母進宮了,外祖母已經知道你的事了,叫來皇后娘娘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這倒是巧了,看來嵐姨母進宮將此事與外祖母說過了,那倒省了不少事。
她繼續用帕子擦着匕首,這把溫季蘅送的匕首,刀柄上還鑲嵌着一顆通紅的血寶石。
「你進宮的時候,嵐姨母還在嗎?」
本來昨兒夜裏說好,今日讓林錫進宮,將此事告知外祖母,林庭筠相信東太后會為自己做主的。
可沒想到,林錫白跑了一趟,北郡王妃先將此事透露給東太后了。
林錫撩了袍子坐在圈椅內,呷了口茶,才慢悠悠道:「在呢,我出來時她還在呢,皇后娘娘被外祖母罵的那個慘喲,我實在待不住才先告退的,出來時外面的宮人已經去傳皇上了。」
林庭筠抬眸一笑,兩側精巧地虎牙半露,挑着眉道:「看來嵐姨母不小心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她說着將匕首重新放回腰間,牛皮的刀套,將鋒利的匕首包裹地十分嚴實,絲毫不會錯傷着自己。
冬去春來,南歸的燕子在天空中擺着陣勢,剛冒綠芽的翠柳還顯不出青蔥來,可空氣里盈滿地春意,讓人心情不由大好。
「一會兒的事還辦嗎?」林錫斂了笑意,方才瞧着小妹擦拭匕首,他心底就隱隱覺着不大安生,小妹不會是想要弄死鄭天碩吧。
林庭筠牽了牽嘴角,不懷好意地微笑讓人毛孔悚然,清洌的聲音緩緩響起:「當然要辦,一會兒咱們就去。」
她說着垂下頭,端着手仔細瞧着每個手指上的指甲,勾着唇角繼續道:「畢竟練了好些時日的武,總得找個人比試比試,再者。」
語氣一頓,譏笑了兩聲道:「看來團圓宴那日,我不小心漏了些光彩,讓鄭天碩心生好感了,今兒我若不能親手毀了,怕是斷不了他的念想。」
皇后不是蠢的,為了能讓鄭家接受公主換做郡主,必定下了不少功夫,其中當然要極度吹捧林庭筠,讓鄭家覺着自己並未吃虧。
倘若是這樣,鄭天碩心生的綺念必定要斬草除根的,否則來日有得麻煩。
就好像陳錦之,如今就是甩不脫的狗皮膏藥。
林錫清楚了林庭筠的用意,附和着點點頭,立着耳朵聽着外面響起的鐘聲,起身踱步到門口。
張望了一眼天色,才回身道:「時辰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天色陰沉,下雪已不大可能,十有八九是要下雨的,這一場雨必定還帶着冬季的寒氣。
瓊華不敢含糊,拿了件稍厚些的披風替林庭筠穿好,又隨身戴了把紙傘,備了套乾淨的衣裳,才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