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林庭筠的婚事就如此草率的定了,這些日子只要想起正月十五那日,她在馬車內高高在上的模樣,心裏就像橫了根刺一樣,讓她坐立難安。
本以為這位不可方物的郡主將來是要成為錦王妃的,如今許配給重臣子孫,身份上可是差着一大截的。
李姝心底不禁冷笑,忿忿地瞥了一眼林庭筠的腦後,揚聲啞然道:「難道不是嗎?據說鄭家也頗滿意,毫不介意你有雙......」
聲調極高的話卻在「雙」字後堪堪停住,她能感覺出林庭筠身上的氣息忽地冷凝了許多,心底升起些許警惕,低聲喃喃道:「說是鄭家對你頗滿意的。」
「毫不介意我有雙見着魂魄的髒眼?」聲音驟然冷得像春日裏的初雨。
淋在李姝的心上,讓她不由自主地渾身打冷顫,垂下胳膊,移着步子走到林庭筠對面,悄聲道:「我一時替你高興,就口無遮攔起來,着實該死。」
眼見着氣氛沉重了些,李姝大氣也不敢出,雖然心底嫉妒她,可她畢竟貴為郡主,自己不過是個小臣的女兒,身份如此懸殊,容不得她半點逾越。
可是以前的林庭筠不是這樣的,她從來沒當着自己的面甩過臉子,更不會像眼下這般冷漠疏離。
面如寒霜的林庭筠淡淡地看着李姝,直到發現她臉色盡失,才忽地笑出聲來,掩面垂身笑着。
笑聲愈發的清脆,愈發的透徹,好像憋了許久才猛地爆發出來。
李姝心下仍忐忑着,也不敢跟着笑,警惕地打量着她,只覺着自己愈發琢磨不透她了,怎麼性情如此反覆,倒和以往完全不同。
「姝兒你怕什麼?」
林庭筠將心底的憎恨忍下,恢復如常地笑着,仿若方才陰沉的面色並不是她的,只是一時的錯覺。
「你看起來好嚇人,我可不敢招惹你了。」
許是方才被驚着,眼下見着開懷暢笑的林庭筠,語氣里添了些實打實的厭惡,遮掩不住的嫌棄。
「我只是奇怪,我怎麼都不知道皇舅舅有意指婚與我,外面的人就傳開了,真是值得懷疑。」
她譏誚的笑意被李姝看在眼裏,讓她不由地琢磨起最近的傳聞來,結合林庭筠的反應,看來十有八九是假的。
李姝理了理心頭的慌亂,臉上不自然的神情也漸漸褪下,復又坐在暖炕上,這一次她只坐了一角,半抬着眸子望着林庭筠:「要不你進宮問問,外面的傳聞連我都信了,可見已到什麼地步了。」
見對面不出聲,淺淺地呼出一口氣又道:「任由着外面的人傳來傳去,對你的名聲也有毀損啊,真不知道是誰這麼缺德,竟然把這種子虛烏有之事宣揚出來。」
林庭筠心下既已有數,便也不覺慌亂,重新喝了口茶,悠悠然道:「我還以為你說得喜事,是我三叔娶妻的事,沒想到竟和我有關的。」
皇宮這個大漩渦,她真不該攙和,不過是個團圓宴就惹出了這麼大的事,莫名其妙地和鄭家扯上姻親關係,還真是讓人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