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陽長公主也不由地看向皇后,探究地視線盯着濃妝艷抹的周婉兒。
她心底在盤算什麼,起先自己並不知,可後來被北郡王妃一點破,也看穿了些許。
掌握着後宮還不夠,非要再掌控旁人的人生,城陽長公主想到此,心底添了幾分不悅,自己的女兒何時輪到別人來掌控。
她身為母親尚且不願強迫於子女,更何況是旁人。
泰和帝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皇后娘娘,見她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目光更深邃了些:「皇后這麼一提醒,朕倒是......」
桄榔一聲,從一側桌子上滾下一隻空酒杯,銀色的酒盞掉落在地毯上,並非發出清脆的聲音。
可當它滾到台階處時,卻與白玉鋪砌的地面碰撞,發出刺耳的、令人毛孔悚然的尖銳聲。
泰和帝的話未說完,只得停住,略含薄怒地看着地上的酒盞,微動的雙眉顯示出他此時焦躁的心緒。
緊接着,容妃娘娘身旁的小宮女忙惶恐地跪倒在地,垂着身子連連叩頭道:「陛下饒命,太后饒命,奴婢一時手滑,奴婢真的不是成心的。」
皇后周氏微揚着下頷,淡淡地瞥了一眼容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板着臉訓斥道:「御前失禮,拉下去杖斃。」
如此懲戒讓人頓覺可怖,林庭筠用餘光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宮女,她嚇得瑟瑟發抖,垂着雙肩,不住地抽泣着。
「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成心的,奴婢只是太緊張,才會不小心犯錯,求娘娘饒了奴婢這一次罷。」
誠惶誠恐的模樣還是沒能換的皇后娘娘的鬆口,反而愈發將她激怒,凌厲的目光盯着求饒的宮女:「拉下去!」
「娘娘,是臣妾管教不嚴,管理有失,請皇后娘娘懲戒臣妾,饒過她罷。」
容妃提着裙擺,跪倒在皇帝的面前,恭順地垂首俯身道:「既是臣妾的人,臣妾難逃其責,臣妾願承擔大部分罪責。」
林庭筠微抿了抿下唇,心下為容妃暗暗叫好,她求情的時機太妙了。
不在一開始求情,反而等到皇后發作後再開口。
屆時大殿中諸人只會記得皇后娘娘心腸歹毒,手段狠辣,而容妃娘娘體恤下人,菩薩心腸。
容妃低俯着身子,臉埋在雙手之間,額下正是她拂落酒杯時沾染酒漬的衣袖。
酒杯是她自己碰掉的,她有什麼好求情的?難道是因為心疼這位宮女的性命嗎?
自然不是,酒杯掉落本就與宮女無關,她才不在乎宮女的性命,只要能打斷陛下的話,那身旁這個倒霉宮女就算沒白受罰。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后娘娘的意思,分明是在提醒皇上,明熠郡主已到了婚配年歲,想讓皇帝替她擇一門良配。
容妃怎麼會容忍明熠郡主嫁給旁人?這麼多年來,兒子在她身上費了不少功夫,難道就看着別人捷足先登?
要知道寧遠侯府這座大山,眼下是斷然不能捨棄的。
能抓在手裏要抓,不能抓在手裏,也要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