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扶着林庭筠走進大門,府門前的下人見狀忙屈伸行禮道:「見過郡主。」
二門外種着兩顆長青松柏,積雪壓在枝頭,沉甸甸地好似隨時會墜下來。
朦朧中,林庭筠見着二門處守着的一位青衣老婦,那老婦人揚聲喚:「郡主娘娘!」
聲音未落,人影就急匆匆地趕到跟前,滿臉堆笑行禮道:「老奴見過郡主娘娘,回稟郡主,主子們都在安德堂等着您吶,您能回來,老夫人甭提多高興了。」
只聽聲音便能識出此人是祖母身邊的黃嬤嬤,林庭筠微微一笑,緩緩抬起手臂。
黃嬤嬤忙殷切得將手臂遞到前面,輕巧巧地放在下面,輕扶着又道:「老夫人一日總得念叨您三四次,成日裏但凡見着少爺小姐,總會想起您不在身邊,如今年關了,恨不得親自去接您,老奴就說啊:『您要是去接郡主娘娘,豈不是讓咱們郡主心裏過意不去?』」
她說着偏頭凝望着林庭筠的神色,笑了兩聲:「如此才消了這個念頭。」
「嬤嬤說得極是,怎有長輩去迎晚輩的道理,祖母年歲高,性子愈發像小孩子,她素日裏最親近嬤嬤你,凡事還得勞煩你多開導兩句。」
黃嬤嬤的手明顯一震,似有些不可思議地盯着林庭筠,眸子裏閃着訝異的光芒,半響才回過神來應:「郡主娘娘說的是。」
說罷,再也未多說一句話,可心底下卻暗自琢磨着,面前的郡主有些蹊蹺,往日裏胡攪蠻纏,恃寵而驕的張狂樣沒了。
就連說話的聲音似乎都溫和了許多,句句在理,聽得人心頭一熱,卻不像先前那般進了府就吵嚷着不走了。
今兒自打見了面,還未聽她說一句留下的話,黃嬤嬤下意識地朝着跟在後面的王嬤嬤看去。
她與王嬤嬤年輕時就相識,都是跟着林老夫人多年的人,關係匪淺。
狐疑的目光在王嬤嬤身上一掃,自然就心照不宣。
王嬤嬤略顯忌憚的目光瞥了一眼林庭筠,似乎在告訴她小心伺候。
前往安德堂的路上種植着矮木灌叢,像繡花針一樣的綠色枝葉給蕭瑟的冬季添了些綠意。
後方那些光禿禿的竹子埋在雪地里,雖然根根挺拔,可寒冷的空氣里平添了些孤傲,讓人不想親近。
方到安德堂的院門,廊下那些畫眉鳥,金絲雀都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一時間噪雜的聲音充斥耳旁。
這種感覺與靈靜庵、與冷宮內,截然不同,多了許多人氣兒,聽得人渾身上下舒坦。
挑着竹枝餵食的小婢女見着黃嬤嬤回來,登時扔了手中的小米,忙不迭得先鑽進屋裏,歡天喜地的笑道:「老祖宗,郡主娘娘回來啦。」
林老夫人一聽,登時激動的站起身,仰着下巴朝着窗外望着。
見着黃嬤嬤攙扶着自個的孫女,慈愛的臉上漸漸舒展開:「快挑帘子去。」
林錫踮着腳朝窗外望着,卻只見到月白色的衣角。
回身見着祖母甚是急切的模樣,撇嘴道:「祖母忒偏心了些,我們日日來您這請安,怎麼不見您如此盼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