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駛開,微涼的風就從紗幔外飄了進來,林庭筠覺着自己發間的金鳳垂珠步搖有些沉甸甸的。
這步搖是外祖母賞賜的,用得是足金打造,比起玉簪珠釵不知重了多少。
又戴了兩隻鑲金點翠纏枝菱花,耳墜上明晃晃的金絲垂珠耳墜。
隨着馬車的晃蕩來回擺動的步搖和耳墜,讓她覺着腦袋昏沉沉地,似乎隨時會被帶着甩出去一般。
腦海中冒出如此誇張的想法後,林庭筠自己也忍不住先笑了笑,再想起今兒花會的目的,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嵐姨母敢情為了給世子選世子妃,選了一堆姑娘入府,連着自己也算在內,若是讓溫季蘅知道,當着自己的面兒,他會露出什麼神情來。
稍微想想,她就覺着有趣兒,屆時世子爺的臉必定比大師的畫還有精彩。
北郡王府門前的馬車停了三四輛,門房的人牽着馬從側門引到院裏。
林庭筠素手食指上帶着一枚纏絲嵌三色寶石赤金戒指,撩開帷幔時外面的陽光從縫隙內一泄入注,戒指上的三色寶石映射出亮眼的光芒。
瓊華在馬車緩緩停下時就率先跳下馬車,扶着林庭筠下來時,正見着北郡王妃身邊親近的嬤嬤迎上前。
「老奴見過城陽長公主,見過明熠郡主。」
彎膝行禮時,滿含深意的雙眼瞧了一眼林庭筠,繼而端笑道:「王妃正與舞陽長公主說話兒,特地讓老奴將兩位好生迎進去,還囑咐老奴轉達長公主莫要怪她待客不周。」
「嬤嬤客氣了,您是看着我和思嵐長大的,您來迎我,比起思嵐來更多了份用心。」
進了二門,又登上抄手遊廊,路過一處流着涓涓清水的假山後方到宴請女客的堂屋。
北郡王妃正被舞陽長公主纏的心力交瘁,句句都是她家順和郡主的親事。
見着城陽長公主和林庭筠進了屋,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輕鬆,忙不再理會舞陽長公主的嘮叨,起身上前迎着兩人進門。
「你們可來晚了,舞陽姐姐和各位夫人都到了老半天,你們娘倆倒姍姍來遲了。」
「誰叫我們離的遠,我若是同皇姐一般與你同住一條街上,哪還有你清淨的日子。」城陽長公主握着北郡王妃的手,卻是面向滿屋子人笑着說的。
舞陽長公主沒起身,盤着腿坐在玫瑰椅上,向夫人和彭夫人都緊忙起身,屈膝問安,見着北郡王妃和城陽公主都落了座才跟着坐下。
林庭筠站在一側衝着舞陽長公主行了個萬福禮:「明熠見過舞陽姨母。」
舞陽長公主如今正操心自個閨女的婚事,幾個月來但凡來得都是瞧不上的,那些瞧得上似乎又都看不上順和。
由此見着皇妹的女兒林庭筠,不免多看了兩眼,見她穿着粉色大袖襦裙,外罩淺紫色紗衫,發間珠翠不多卻明晃晃的耀眼,顯然是精心打扮過得。
不過相比順和的精心又差了些意思,臉上的神色從凝滯打量漸漸噙了幾分笑意:「咱們家的姑娘自是最好的,明年也及笄了,城陽可要早些打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