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別行禮了,如今您也是我的長輩,身子又金貴。」
蘇氏剛彎膝的動作一凝,略顯圓潤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原本略顯貴氣的鳳眼眯得如豆般。
「郡主娘娘方回來,我便來打擾您,還請殿下莫要怪罪。」
她借着丫鬟采文的手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地坐回椅子上,舉止動作都小心無比。
「無妨,能見着三嬸母子俱好,阿筠心裏甚是高興。」
林庭筠知道蘇氏如今必定甚是寶貝着肚子的孩子,先前出了那麼大的事,如今謹慎些也是好的。
她偏頭斂目垂眸,見着蘇氏手臂邊上的茶碗裏盛着一碗牛乳,完好未動。
長進了些,起碼曉得防備旁人了。
林庭筠曬然一笑,端着自己面前的茶盞遞到嘴邊輕抿了一口,餘光瞥見蘇氏欲言又止的模樣,卻佯作未見。
「今年秋天就該生了罷。」林庭筠撂下茶盞,似沉目思慮了一會兒,又笑道:「九月?初秋的日子?」
懷胎十月,可實際上大部分人都九個月就生產了,前世的林庭筠雖然沒生過孩子,可錦王府的侍妾卻生了幾個,才有所耳聞。
她從來沒盼着能和陳錦之生下孩子,因為從成親那日起,陳錦之就從沒碰過自己一個手指頭。
說來也奇怪,那一晚的洞房花燭夜,他安頓自己睡下後就去了李姝那。
而後兩年過去,裴香入府,專橫獨寵,除了她的親信,根本不准陳錦之碰別得妾室。
她始終是完璧之身,又何來有子一說呢。
林庭筠如此想着時,臉上的笑容就多了幾分慶幸,直到蘇氏點點頭,她才從回憶中掙脫出來,仍端着笑臉:「是個好時節。」
蘇氏沒心思聽她說些不痛不癢的話,腦袋裏全裝着一件事,突兀地開口又怕不合時宜,猶豫了許久,連手帕都絞得破皺不堪,才支支吾吾地開口:「殿下。」
她說罷又停頓了一會兒,見着林庭筠聞聲偏頭望着自己,一時又口角不利索了起來:「婢子......婢子......我想問您點事。」
蘇氏緊張起來連稱呼都錯了,面色也沉沉地不似方才,低眉瞟了兩眼屋內的翠竹和瓊華。
意味明顯的小動作,林庭筠自然回過味來,正過身子撫了撫腿上根本沒有的灰塵,晃動着團扇凝聲道:「都下去吧。」
瓊華警惕地望了一眼蘇氏,動了動腰間的佩劍,見着翠竹和采文還有打掃的丫鬟依次退了下去,才抬步走到門口。
「瓊華你就在門口盯着點,仔細聽着別有什麼動靜。」
林庭筠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蘇氏,一如尋常地解釋道:「我的人不必懷疑。」
瓊華沒出門,將腰間的佩劍往身後一甩,伸出手將門合上,只露出一條縫隙,方便她從裏面往外瞧。
如此讓林庭筠心裏暗暗讚許瓊華已然適應內宅的烏煙瘴氣。
她才不會與蘇氏單獨相處,即便她認為蘇氏應該對自己抱有感謝,可防人之心不可無。
即便她不會借着腹中胎兒來陰自己,也難保旁人不會藉此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