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能指望林家保住自己了,惹急了他們能把林三爺和自己一塊推出去。
那就憑自己的本事坐穩林家三夫人的位置,到時候尊榮富貴,任由她享受。
杜氏暗暗思慮着,安靜的空氣里響起一聲冷笑,她循聲回過頭,覷了一眼林三爺,心裏突然生出絕妙好計來。
林三爺冷笑了一聲,怒極反笑的臉上噙着薄涼的怨恨,他絲毫不關心林老夫人,更不關心大哥二哥,他關心的只有他自己的未來,若不是自己需要侯府這顆大樹庇蔭,誰會認一個無關的女人做母親。
現下他滿心想着的是自己該如何脫離困境。
「看什麼?你以為我會救你嗎?把林賀留下,你給我滾。」
林三爺聲音嘶啞,語速卻緩緩地,用盡渾身的力氣才站起身,身上的衣裳都是褶皺,頭髮也凌亂不堪,甚至狼狽。
他又瞪了一眼杜氏,轉身欲回三房,今兒一早他就起來梳洗,又和母親周旋了一會兒,又趕去接杜氏。
本以為忙碌一天,晚上便能喜氣洋洋地摟着嬌妻安眠,卻不想鬧成這樣,沒個消停。
一身的酸痛和灰塵,他從來沒有如此邋遢過,若是讓外人瞧見,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杜氏跪在地上看着林三爺轉了個彎,想起自己只換衣服時被溫氏領着去過三房。
現下夜色漸濃,侯府又庭深複雜,她根本記不得回去的路,忙起身拽着裙擺跑着攆上去。
直到再次見到正紫色的身影,她才小心翼翼地吁了口氣,一聲不吭地跟在身後,保持着數十步的距離。
林三爺的正院還掛着紅綢,朱紅色的院門上也貼着喜字,他站在門口凝望了半響,又轉身退了幾步端望着。
杜氏深覺不妙,朝着矮灌木旁躲着,眼見着林三爺衝過去將所有的紅綢喜字扯下,如同發了瘋的野獸。
林三爺滿腔的怒火和憤憤不平都發泄在落了滿地的紅綢喜字上,被人打,被人罵,他今日把這輩子的委屈都受了。
看着乾淨又嶄新的紅綢,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灰塵和褶皺,心下愈發不平,喘着粗氣上前狠狠地踩了兩腳。
那些柔軟的紅綢在他腳下纏繞着,光滑的表面好像根本沒沾染灰塵,一如方才那般光潔。
頓時怒上心頭,他就不信制服不了這些死東西,他不能和林元對抗,甚至不能動林二爺,只能忍氣吞聲的讓人打罵。
可他房裏的東西,他房裏的人,都是他的,他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惱人的紅綢像故意作對似的,將林三爺的腳腕纏住,他奮力甩着腿,卻怎麼都甩脫不掉。
他惱羞成怒地甩着腳腕,用盡渾解數想擺脫腳上的紅綢,咬牙切齒地咒罵着。
腳步跺得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大力,一隻腳踩住了纏繞的紅綢,再使勁抬腿就被扯得往後仰,幾乎是一瞬間就仰倒在地上,
後腦勺重重地砸在地磚上,轟然一聲,眼前一片空白,疼痛到麻木已然不覺得疼。
杜氏驚呼一聲,雙手不由地握緊,忙從矮灌木中走出來,焦急地跑到林三爺身板,溫聲細語道:「三爺,三爺你怎麼樣?」
她的手探到林三爺的腦後,手背蹭着冰涼的地面,手心卻是觸手的溫熱,杜氏心裏咯噔一下,盯着面前閉眼皺眉的林三爺,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