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筆里傳來:
「起立!」這是班長解翔的聲音。
「祝於老師教師節快樂——」
接着,又傳出於可馥富有各種情緒的聲音:
「行了行了,都坐下吧!
……哎喲,這誰畫的黑板報,挺像那麼回事兒的啊!畫的好寫的好有什麼用啊,最重要的是得好好學着怎麼做一個人!
教師節了,你們就簡單的說一句『祝老師節日快樂』就完了?你們看看我們九班的周正洋同學,他家裏也不是多有錢,都知道在學校外面給老師做一條橫幅。你們班哪個學生對老師有這樣的表示?
老師雖然帶你們的時間不長,但是這人吶,最重要的得學會感恩啊。這麼重要的節日,又沒讓你們破費,家庭條件好的同學,完全可以給老師買個花兒啊送套化妝品什麼的。來點兒實質性的祝福,比虛得那套有意義多了!」
在聽到這段錄音,甭提於可馥臉上的表情有多精彩了。
各種顏色,在她臉上變換了個遍。
高老師停止播放,「還需要繼續往下聽嗎?」
眾人看向於可馥,看她還有什麼話要說。
於可馥卻是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看任何一個人的眼睛。
還說自己是什麼學校的老人,清楚學校的規定。
她剛才裝13不是裝得挺像那麼回事兒的麼,怎麼這會兒蔫了?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這下,鐵證如山,看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見大家都不表態,潘葵索性張口:「既然事情已經真相大白,那我這什麼頂撞老師、詆毀老師的罪名,也算是洗清了吧。」
「行了行了!」陳柏松見不管她這種小人得志的樣子,「今天這事兒到此為止,回去之後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到處宣揚!」
於可馥老師變相索要禮物這種事情傳出去,不僅對老師個人的名譽不好,對八中的聲譽也不好。
潘葵應下:「放心,我還是拎得清的。」
「行了,你先回去吧。」陳柏松要把她給打發了。
他不能當着學生的面,對於可馥老師進行思想教育。
儘管於可馥在思想上犯了嚴重性的錯誤,身為老師的顏面還是要顧及的。
潘葵裝模作樣的咳嗽一聲,背着手圍着於可馥身邊轉了半圈,操着一副官方的人強調:「這個,別怪我囉嗦哈,走之前,我想跟於老師說兩句,這做人吶,不管是當學生還是當老師,都得要低調。不要因為被人捧了一下,就真當自己是天上可望而不可即的星星月亮太陽了——」
不等潘葵把話說完,蘇東就和李淼把她拎了出去。
於可馥紅着雙眼,委屈至極。她跺着腳,氣急敗壞的指着監控室的門口,「陳主任,你看她,說話多氣人!你要是聽完整段錄音就知道了!」
陳主任低吼:「你少在這兒給我顧左右而言她!你還想不想在八中教書了,要是讓校長知道你變相向學生索要禮物,你覺得你還能在八中待多久!」
教導主任怎麼處置於可馥,那就不是其他人能置喙的事兒了。
一出監控室,李淼便把潘葵扔到牆邊罰站。
李淼指着潘葵,無奈的教訓:「你啊你,真是不讓人省心!你讓我說你什麼好!算了,啥也不說了,我看直接家訪算了。我告訴你爸媽,讓你爸媽好好管管你!」
潘葵撇撇嘴,理直氣壯的說:「那於老師都把槍口指到解翔和嬌嬌的腦袋上了,這麼時候我要不捨身取義用自己的身體去堵槍眼,難不成要看着他倆被於老師逼着去做他們不願意做的事啊?他們是老實乖巧的學生,即便知道老師不對,也不會去反抗老師,我就不一樣了啊,我這人天生反骨……」
「你還說!」李淼咬牙切齒。
在李淼教育潘葵的這會兒,蘇東已經和高老師把錄音的後半段聽完了。
蘇東過來幫潘葵解圍:「看陳主任這架勢,於老師這件事,可能是要私了。李老師,你還是趕緊回班上去囑咐一下你們班的學生,讓他們不要到處胡說。」
李淼向蘇東頷首,轉而對潘葵疾言厲色:「你跟我回班上!」
潘葵撅着嘴,跟着李淼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住。
她轉身對高老師說:「高老師,那錄音筆給我吧。我幫您還回去。」
高老師略怔,有些意外:「你知道這錄音筆是誰的?」
李淼正想問高老師這錄音筆是哪來的呢。
「蔣欣的嘛。」
潘葵從高老師手中接過錄音筆。
她跟在李淼身後時,一直在擺弄這個錄音筆。
潘葵按下錄音鍵,對着錄音筆說:
「蔣欣,泰戈爾有一句名言:如果錯過了太陽時你流了淚,那麼你也要錯過群星了。這句話最簡單的意思就是說,不要做追悔莫及的事。蔣欣,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走在前頭的李淼,回頭看她,帶着一臉狐疑之色。
「你幹什麼呢?」
潘葵沖他笑了一下,「沒什麼,李老師。」
然後,她看着手中的錄音筆。
在前世,她見過這支錄音筆,是在蔣欣的微博上。
那時,他是一名備受矚目的大v大咖。
有一天,他突然在微博上貼出一張照片,配了一段傷感的文字。大致意思就是,他在中學時期做了一件令自己追悔莫及並一直沒能挽回的事情。那張照片上只有一樣東西,就是這支錄音筆。
潘葵並不知道他在微博上說的那件憾事是什麼,不過今日當她瞧見這支錄音筆時,隱隱察覺那事八成和這支錄音筆友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