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琛還是不說話,謝詩蕊大着膽子又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已經不想娶我了?當初的訂婚是在夏時光死亡的基礎上,你說等她十年忌日過後,就會跟我辦婚禮領證。現在她回來了,你是不是又想跟她在一起了。」
這事情顯而易見,只是誰都沒有拿到面上說起過。
夏時光『死去』的這七年,顧琛是怎麼一日一日熬過來的,身邊的所有人都親眼見證着。現在夏時光回來了,顧琛的等候終於有了結果,這對他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
可是礙於跟謝詩蕊的關係,顧琛又不好真的提出分手。
現在被謝詩蕊親口問出,其實最擔心的那個人是謝詩蕊。
沉默許久的顧琛,點了點頭。
謝詩蕊皺眉:「顧琛,你什麼意思?你是真的不打算娶我了?」
「我承認時光回來,給我帶來了很大的衝擊。」顧琛仍舊翻看着夏時光的聊天記錄,他此時看到的,正是李毅然他們建立的那個私群。
在裏面,李毅然說了很多關於謝詩蕊的壞話,還有謝詩蕊當年是怎麼一步一步逼走那些女同事的。
「但我並沒有下定決心離開你。」顧琛又說。
謝詩蕊緩緩放下心來。
只是她的開心還沒有持續多久,就聽到顧琛繼續開口:「不過現在,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謝詩蕊抬眸望着他,一臉不可思議。
「顧琛,你不是這麼不負責任的人。」謝詩蕊搖着頭,眼淚在眼眶裏醞釀,感覺下一秒就要掉出來。
顧琛把夏時光的手機丟給她,讓她自己看。
謝詩蕊拿着手機,看着李毅然把她這兩年在公司里做的壞事一一道盡。她的手有些顫抖,已經看不下去。
抱住顧琛的胳膊哭着解釋:「顧琛,公司里勾心鬥角本來就是正常的。我要是不給自己留點後路,被排擠走的那個人就是我。但是我對你的感情絕對沒有二心。」
「公司里勾心鬥角是正常的,這我承認。」顧琛沒有推開謝詩蕊,也不看她,只是坐着,:「可你剛剛畢業出了校園,我就把你留在我身邊。你不用像普通員工一步一步往上爬。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事?」
「我只是……」謝詩蕊咬着唇,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原本想着,多招幾個助理讓你帶帶,等時機成熟,也讓你像雪莉一樣,獨立闖蕩。可是你呢?謝詩蕊,我現在對你很失望。」顧琛聲音很平靜,可越是這樣的平靜,讓謝詩蕊越覺得恐懼。
「顧琛,我只是因為太愛你。」她已經有些泣不成聲:「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能夠留在你身邊。我不想看到那些女人對你拋媚眼使手段。我太清楚她們心裏在想些什麼。」
「包括時光嗎?」顧琛終於轉頭,望向了謝詩蕊。
謝詩蕊愣了一下。
「半年匯總的事情你針對她,也想逼她離開公司嗎?」顧琛不相信謝詩蕊聽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他還是要說的更明白一些。
謝詩蕊被顧琛問的啞口無言。
「詩蕊,你自己也經常說,咱們認識二十年了。你該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裏。」顧琛扯開謝詩蕊抱着他胳膊的手,從沙發上起身,往門口走去。
謝詩蕊害了怕,起身追上顧琛,從他的身後緊緊攬住顧琛的腰:「顧琛,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針對時光了。這次是我不懂事,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將臉貼在顧琛的背上,泣不成聲:「顧琛,你不要走好不好。」
顧琛的腦海里,忽然想起他剛大學畢業回到夏家那天晚上,因為夏時光偷摸的爬上他的床,被夏家父母發現。當時顧琛收拾東西拉着行李箱要走,夏時光卻緊抓着他的箱子不放。
也是這樣泣不成聲的祈求,說她知道錯了,求他不要走。
當時顧琛的心裏有多難過,只有他自己知道。而此時,一個在他身邊陪伴了整整七年的謝詩蕊,儘管緊緊抱着他,儘管哭的聲嘶力竭,可顧琛的心,卻不為所動。
或許在以前,顧琛對謝詩蕊還有一絲憐憫,然而當他知道謝詩蕊對夏時光的壞心思,連那僅存的一點憐憫也不剩了。
「放手吧。」顧琛聲音從未有過的平靜。
謝詩蕊不放,她不肯放,也不捨得放。
「顧琛,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
顧琛轉過身來,謝詩蕊這才放開了他。
看着謝詩蕊臉上掛滿淚痕,顧琛抬手幫她擦了擦。
謝詩蕊的心慌亂的很,她不知道顧琛到底肯不肯原諒她。
「詩蕊。」顧琛望着她,緩緩開口:「我們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陷得越深,我越愧疚。可這樣的愧疚,不足以讓我陪你過一生。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你是。」謝詩蕊撲進顧琛的懷裏,這一刻,她從未有過的惶恐。仿佛自己生命中就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心裏那種空洞的感覺,猶如天塌了一般。
顧琛一點一點推開面前的謝詩蕊,他說:「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圖的不是錢,但沒辦法讓我的心屬於你。我保證,只要我還在夏氏一天,就會給你最好的前程。」
顧琛後退兩步,轉身往門外走去。
「不要,顧琛,你不要離開我。」謝詩蕊哭着跑上來,顧琛已經關上了房門。電梯還停在原來的地方,等謝詩蕊追出來的時候,電梯門緩緩關上了。
就好像她在顧琛這裏耗費了二十年的青春,在終於看到一點希望的時候,緩緩關上了。
下了樓,顧琛並沒有開車。一個人走在初夏的夜晚,整個人好像脫離了牢籠,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舒坦起來了。
這裏距離夏時光的住處有一段距離,但是距離夏家別墅很近。他還有一把備用鑰匙,此刻正好派的上用場。
沒有手機,夏時光一個人在家裏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肚子也有些餓,她一個人下樓吃了點東西。
肚子填飽之後,夏時光沒有回家。看着手裏的鑰匙,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顧琛走到夏家別墅門口,裏面沒有半點光亮。
想到七年前,這裏還是溫暖的家。可現在,家人都不在了,空留一棟房子又有什麼意義。
顧琛正準備拿鑰匙開大門,才發現大門並沒有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