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杭秋掃了一眼杜春風,說道:
「也對!
你確實不是普通人。
你比普通人長的高多了!」
杜春風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狠狠心,輕聲說道:
「我幼年有番奇遇,如今,可知後世八百年之天下大事。」
郁杭秋在石凳上扭了扭身子,用綁着的雙手趕走了臉上的一隻小飛蟲,說道:
「咱們能好好說話嗎?」
杜春風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太過離譜,輕易絕不會有人相信。
他決定,還是讓事實來說話。
他仔仔細細的捋了捋存在腦海里的南宋歷史,說來也怪,原本腦中有些模模糊糊的史實,如今竟然很清晰的顯現了出來。
這大約就是穿越眾的福利吧?
杜春風暗暗自嘲了一下,說道:
「如今是慶元六年,對吧?」
郁杭秋沒有猶豫,點了點頭。
杜春風說道:
「皇宮中有位太上皇,叫孝宗皇帝,這,你是否知曉?」
郁杭秋想了想,說道:
「應該錯不了。」
杜春風將身子往前湊了湊,低聲說道:
「今天是七月二十六日,我斷定,太上皇活不過九月。」
說完,仰頭望天,一副高人,高高人的模樣。
郁杭秋疑惑的轉了轉眼珠,說道:「當真?」
杜春風說道:「信不信由你。
這樣吧!你先跟着我,就在木府暫住下來。
九月之前,倘若太上皇果真駕崩,你便真心認我為主,跟着我干番事業。
如何?」
郁杭秋心裏暗想,你如果真有如此神通,便是半個神仙般的人物了。
莫說認你為主,就是做我的爹都夠格了。
於是,他依言點頭,頓了頓,說道:
「那麼,如果預言未曾兌現呢?」
杜春風嘿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說道:
「不但放你平安離去,另贈紋銀千兩。」
郁杭秋起身,說道:「解了我的束縛,咱們擊掌立誓。」
杜春風心頭雖是喜滋滋的,卻是暗道:娘的,收個小弟,竟然費了老子如此大的氣力。
並且,鬧半天,也僅僅還是個留在身邊察看,以觀後效的結局。
他喚過一直候在院門處的家丁,說道:
「這廝已歸順本少爺,且將他放開了吧!」
家丁往郁杭秋的臉上瞧了瞧,沒有做聲,也沒有動作。
郁杭秋知道此時該自己表態了。
於是,他朝杜春風躬了躬身子,深深一禮,說道:
「某,郁杭秋願意追隨杜少爺。」
古人重信,一諾千金。
許多大將,兵敗被俘,陣前投降,事後,極少受到主公的猜忌,往往仍是頗受重用。
所以,郁杭秋既然已經表態,家丁便不再為難,窸窸窣窣上前解了繩索。
之後,雙雙抱拳一禮後,自顧離去向木星成稟告去了。
杜春風心裏微微有些歡喜。
時隔月余,重返梅城,上回尚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如今不但腰纏萬貫,而且,就連權勢薰天的木府,也是進出隨意,被奉為座上貴賓。
既然如此,自個兒好不容易來南宋走一遭,說不得,也是要出去瀟瀟灑灑一番的。
他撣撣身上的綢裝,扶扶頭上戴着的幞頭,對着郁杭秋說道:
「咱們到外頭走走?看看能否欺個男霸個女什麼的。」
走了兩步,愣了愣,又回頭問道:
「這個時代的大少爺,有些什麼異與常人的裝扮,或者,有些什麼稀奇古怪的舉動嗎?」
郁杭秋極是鬱悶,心道:
這個杜春風,真是看不明白,一下子老謀深算,猶如久經人事的老者。
一下子卻又活潑跳脫,荒誕不經,像個不受管束的少年郎。
他搖搖頭,悶聲說道:
「某少年從軍,從未曾做過什麼大少爺的親隨,對此,確是不知。
不過,看這木府,富麗堂皇,他家的少爺,應該深應此道。
你不妨去打探打探。」
杜春風雙手一拍,說道:
「此言不虛。
走,找木老爺去問問。」
說完,便出了院門,徑去書房尋木星成。
才轉了個彎,迎頭便遇到了木府管家木易。
木易應是得到了木星成的招呼,所以,他趕忙避在道旁,肅手立着,恭聲說道:
「杜少爺,欲去何地,是否需要小人帶路?」
杜春風眼珠一轉,說道:
「木管家,你府上的大少爺,亦或什么小少爺,可在?」
木易愣了愣,說道:
「府上沒有少爺,只有一位大小姐。
不知杜少爺......?」
杜春風暗道:真是晦氣,偌大個木府,怎麼連位少爺都沒有?
算了!算了!
老子自個兒蹓躂去。
想完,拱拱手,也不說話,領着郁杭秋,便循着木府大門的方向,朝外行去。
只留着木易呆在原地,一時摸不清狀況。
出了木府,杜春風左右一打量,突然,他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像是發現了什麼可樂的事物。
只見他緊走幾步,拐了個彎,在一家店鋪跟前停住了腳。
郁杭秋抬眼一看,招牌上寫着「王記木器鋪」。
杜春風雙手負後,挺着胸,昂首走了進去,稍稍適應了一下店裏昏暗的光線,便開口喊道:
「王掌柜,快出來,我來還錢了。」
「客官稍候!來了!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店鋪的閣樓里傳來,緊接着,樓梯上便下來位小老頭。
他佝着身,走到光亮處,一小撮山羊鬍子一抖一抖的,顫聲道:
「客官可要置辦何種物事?」
杜春風奇道:
「原來的王掌柜呢?
就是比你年輕的那個?」
小老頭頓了頓,說道:
「客官話的莫非是小兒?」
杜春風說道:
「這個,在下也不確定。反正,就是之前的王掌柜。」
小老頭一聽此話,眼圈便微微泛紅,說道:
「老朽那苦命的兒子,被官府抓去,已是多日了。」
杜春風愕然,說道:
「衙門裏的師爺不是他連襟嗎?」
小老頭長嘆一聲,說道:
「為的就是師爺的事。」
杜春風心想,自己這幾日反正閒着無事,王掌柜與己雖是非親非眷,但他好歹昔日對自己有借銀之恩。
如今他身陷牢獄,不妨聽聽到底是何等緣故。
倘若不是什麼要命的大事,便救他一救,也算是知恩圖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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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