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陸景行語氣陰沉警告沈清之後,並未將她如何,而是轉身下樓,將沁園一眾傭人召集起來,吩咐跟隨他已久的警衛員徐涵給沁園一眾傭人長長記性,特別是管家林瑜,身處陸家多年,陸家家規深嚴,容不得內宅傭人欺凌主人,只怕是沒什麼讓她記憶深刻的。
樓上沈清立於地毯上許久,才緩緩邁步至床上,揭開被子躺進去。
凌晨、沁園別墅區遠處園林中傳來一陣慘叫,許是隔音太好,並未驚擾到正在淺眠的沈清,而沁園客廳一眾傭人確是聽得真實,午夜慘叫聲,足以讓他們個個汗毛聳立毛骨悚然,心驚膽戰,顫顫巍巍,生怕下一個是自己。
陸景行負手立與廳中,他涼薄的眉目如刀鋒般冰冷,看似平淡,卻無情狠絕。
「見過廟裏的菩薩嗎?
哪怕塑了金身,裏頭的空心還是泥做的。
你說世人為什麼還要磕頭跪拜?虔心祈禱?
管家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陸景行語調輕緩,沉穩,帶着一絲政客的委婉,與軍人的狠歷。
廟裏菩薩哪怕是用泥巴做的,也受世人跪拜,陸景行在提醒林瑜,做人,貴在認清自己的段位,奴才就是奴才,主子是主子,就算主子不受寵,你一個奴才也別想翻起什麼大風大浪。
面對這位年輕少將平穩的眸光,以及陰孑的語氣,林瑜早已嚇得冷汗直淌,更何況,這位年輕的少將將沁園一位對新太太嗤之以鼻的女傭拉出去不知如何了,只聽聞慘叫連連,如此,她更是抖成了篩子。
陸景行這人,談笑間都會帶着一股子凜然的寒氣,更何況他此刻有意警告沁園傭人,更是讓一眾傭人大氣都不敢喘息。
在一眾傭人覺得新婚太太不受寵,冷落她半月之後,先生回來替她主持公道,出手狠辣,殺雞儆猴,而且刻意挑太太睡下的時間,似是不想驚擾了這位新婚太太,更不想讓其見到先生陰狠的一面。
他負手而立,站在客廳中間,一干傭人顫顫巍巍低垂着頭顱站於前,大有一副在等着這位王者將他們處死的模樣。
片刻之後,陸景行身旁副官徐涵提溜進來一人,扔到眾人面前,霎時,廳內傭人面色慘白,有人甚至捂嘴尖叫。
陸景行一個陰沉的眸光掃過去,讓她不敢有半分違抗。
一側林瑜更是渾身顫慄,腿軟的近乎站不住。
她的侄女…被陸先生斷了手腳。
陸景行此刻面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負手而立,在廳內緩緩渡步,看似平常,卻每一步都踩在傭人心上,讓他們面色慘白。
陸景行身處軍營多年,軍中一切手段,他早已遊刃有餘,此時夜半將一眾傭人召集於廳內,不用言語刺激他們,單單是殺雞儆猴耗着,也足以能讓他們意志緊繃,近乎崩潰。
副官聽着陸景行的步伐,心中狠狠為這群傭人捏了一把汗,新婚太太就算如何不受寵,也輪不到他們這群傭人來欺凌霸上,主子就算是跪在地上也高過他們,陸家家規深嚴,素來不允許有欺凌霸上的現象發生,陸家主宅百年來安穩度日,從未發生過如此現象,而此時……陸少新婚,這種事情竟然在他這邊創了奇蹟,實屬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要命了。
林瑜對沈清照顧不周,尚且可以理解,照顧一隻刺蝟需要些時間,但他下樓聽聞有人對她嗤之以鼻,霎時面色陰沉,冷冽氣息席捲而來。
眯着眼睛的模樣似是一隻將要撕咬獵物的野豹。
「不想我這內宅竟還有裙帶關係,」他似淺笑,似娓娓道來。
但說話時的冷嘲讓一眾傭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一個小小的管家也敢私自將自己親戚拉進來,安放在他內宅,果真是膽大包天。「陸先生饒命,」聞言,林瑜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抖得跟篩子似的求饒,生怕這位先生一個不悅就將自己斷了手腳。
陸景行聞言,步伐未停,嘴角噙着冷笑。
徐涵站在一側,微微緊了緊手,這步伐若非受過強硬訓練的軍人是扛不住的,三短一長,兩長一短,靜謐的空間裏若是響起如此響聲,足夠讓人意志崩潰。陸先生、很生氣。
而他的怒火來自於有人對樓上這位安穩入睡的太太嗤之以鼻。
「放在古代、林管家是要被抽筋扒皮的,」陸景行陳述事實,而林管家卻顫慄不止,感覺世界就要坍塌。
這位年輕的先生太過恐怖。
這晚、沁園園林別墅直至臨晨兩點才歇下去,慘叫聲也止於凌晨兩點,陸景行上樓,從起居室進入臥室,見沈清躺在床沿安穩入睡,姿勢乖巧,薄被蓋在身上、他邁步過去、將露在外面纖細的臂彎放進去,而後去浴室洗澡、進入衣帽間時,蹙眉立於門口許久。
諾大的衣帽間,他走時特意吩咐林瑜空出三分之二的地方給沈清擱置衣物、卻不想、回來時,沈清的衣物只有兩套,一套黑色西裝,一套淺色風衣,再無其他。
而浴室洗漱台上,並無太多東西,除去洗漱用品,額外也就一瓶女士洗面奶,臥室梳妝枱更是空無一物。
陸景行立在床前,看着面色安穩的沈清許久、才忍住將她拉起來的衝動。
他想、他今日就是回來受氣的。雖未見過其他女人的梳妝枱跟洗漱台,但單單是陸景言的梳妝枱就足以讓他震撼,可在看看沈清的、空無一物,她在這兒住了半個月、根本就未將這沁園當成家,只怕沁園在她心理,不過也是個臨時住宿。
這晚、躺在身側看着她的背影許久、一聲輕嘆、似無可奈何般,便轉身安然入睡,二人並未有何親密舉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