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沈清走後不久,陸槿言緊隨而來,恍惚之間,沈清坐上車子離開時,一晃眼的功夫,好似看到了陸槿言的車子駛進醫院,可礙於陸景行在,她不得求證。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病房內、靜悄悄的,男人眯着眼靠在床頭,滿面疲倦。叩叩叩、有禮貌又官方的敲門聲響起,讓男人睜開了眼帘,還不待回應,只見一人推門而入,且面上帶着的是刺眼的笑容。掃了眼、高亦安無視,依舊闔着眼帘閉目養神。
「高董這麼拼命,讓我都有點自愧不如了。」陸槿言見識過高亦安的毒舌,所以見面之時,端着的,在也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的端莊,而是漸漸向高亦安的毒舌靠攏。
出口之語,稍顯諷刺。高亦安呢?閉着眼帘,連聲輕哼都懶得給她。
饒是陸槿言獨自坐着跟菩薩似的瞅着他,他也沒什麼心情搭理眼前人。
良久過後;陸槿言在道了句;「高董從沈氏集團被救護車拉走的消息讓人想入非非,前腳跟我達成共識,後腳不會轉手把我給賣了吧?」這話、有點力度。
最起碼高亦安睜眼了,微眯着眼眸子瞅着她,帶着打量;「看來、我若是不將陸董給賣了,反而會讓你信不過了。」「陸董、」高亦安伸手撐着身子坐直了些,炯炯目光落在她身上,繼而道;「你以為你自己值幾個錢?」瞧瞧、這話、多欠揍,可即便是欠揍,高亦安也說了,你能耐他何?呵、他一聲冷笑響起,如此不屑;「把你賣了?我嫌麻煩。」賣了陸槿言這樣精明的女人,得花他多少心思?一把年紀了,估摸着也不值什麼錢。
陸槿言不怒反笑,點了點頭;「看來是沒有了。」
「雖說眼下的利益重大,但命重要,高董往後還是少喝點。」陸槿言想,這句話應當是沒有什麼衝突之處了吧!可高亦安依舊將她懟回來了,且還懟的特別下流;「男人的江山從酒桌上開啟,某些人的江山從床上開啟,少喝?陸董是想讓我去陪睡?」「……」陸槿言一陣無言,高亦安懟她的時候從不將她當成女人來看待。
無意的話語卻能被他曲解成這樣。
字裏行間透露的是,老子不想跟你瞎比比,趕緊滾的嫌棄。
陸槿言也並非不識相之人,起身,筆挺着身子高傲低勘着躺在病床上面色慘白的男人,給出了最後一句話;「從我告知高董,你並沒有拒絕開始,證明你已經一隻腳踏入了政鬥的圈子,這個圈子,並非商場,這是一條你死我活的路程,踩着屍體迎着鮮血而上,我知道你為了什麼,但高董既然答應了我,就不要反悔,畢竟、我開出的條件足夠豐厚。」高亦安與陸槿言在商場上達成共識,這種共識在沈清之前,甚至是他能接受的共識。
猶記得那日,不算風和日麗,也不算陰沉無光。
上午出了些許太陽,下午時分太陽藏住面龐,陸槿言攔住他的去路,而後二人在一家算是「別致」的咖啡館進行了長達一小時的談話,即便這場談話,高亦安本不想開始。
可自古商人為利。
塵世熙熙攘攘,一切皆為利來。
利益相同,仇人也可便成隊友。
利益不同,隊友也能變成仇人。
他與陸槿言之間,可謂算是前者了,本就相看兩相厭的二人,如今能坐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利益而已。
達成共識的過程並不愉快,但結果是讓人愉悅的。
最起碼,利益可觀。
商人之間、在商言商,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利益。
「不知陸董有沒有聽過甘之如飴這四個字,」高亦安一句冷冷清清的話語讓欲要拉開門的陸槿言猛的一下頓在原地。
甘之如飴?
沈清將他拉進圈子,他甘之如飴?
猛然回首,撞入眼帘的是高亦安那似笑非笑的眸子。陸槿言握着門把手的指尖狠狠緊了緊。「甘之如飴又如何?已為人妻為人母了,」陸槿言這話,微微諷刺。
「在陸董眼裏,塵世間除了直觀的利益,便是忠一的感情,但你忘了,這世間還有一詞叫寄託,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成年人的感情也容不得那麼多的污點,你的歡喜,你自己知曉就好,何必將它想的那麼難堪,」難堪的是人,並非感情這東西。
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出發,感情都是純粹的。是人的利益之心將它熏得烏漆嘛黑,讓它變了顏色。高亦安本是無意間的一席話,卻讓陸槿言的背脊狠狠僵了數秒,何必將它想的那麼難堪?
她與彭宇之間的感情難道不難堪?
本是相愛,卻因利益,不得不分道揚鑣。
既生瑜何生亮,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是如此的不堪,擺在家族面前,什麼都不是。「那高董覺得什麼才是難堪?」陸槿言穩住心神,儘量讓自己嗓音平穩問出如此一句話。「世間萬物,任何東西都是純粹的,難堪的、是人而已,」平平淡淡的一席話,像是狂風暴雨席捲着陸槿言這顆脆弱之心。
感情本就是純粹的,讓它變的難堪的不過是人而已。
她與彭宇之間的感情是純粹的,讓這一切變的難堪的,不過是她們本身而已。
到頭來,卻還要怪罪這家族之間的鬥爭散了她們二人多年感情。
不不不、這一切跟家族沒有任何關係。
彭陸兩家多年鬥爭擺在跟前,這是多年來恆古不變的,是他們本身出了問題。
「哐當」一聲,病房門被猛然帶上,高亦安的一番話與近乎讓陸槿言落荒而逃,電梯內,四周靜悄悄的,這個一身灰色女士西裝的女子雙手撐着電梯壁,微微仰頭,抑制住自己內心叫囂的情感。短髮落在肩頭,微微凌亂。
良久,平視過去,在鏡面中看見自己微微失控的面容,僅是一瞬間的功夫,這個立於城市頂端的女子便收斂好自己外露不堪的情緒,微微站直身子,挺直腰杆站在電梯裏。
一瞬間的轉場,她依舊是哪個商場上心狠手辣的女強人。
陸景行說:他根本不夠愛你,即便權利鬥爭讓他身不由己,但哪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高亦安說:難堪的不是感情本身,而是人。
醫院外,司機將車停在停車坪上,陸槿言站在醫院門口,看着一輛救護車呼嘯而來,看着救護車上下來鮮血淋漓的病人被急匆匆推進了醫院深不見底的長廊里。
消失不見。人命、是如此脆弱。首都這場權利的鬥爭,不知曉到底要死多少人。
伸手,攏了攏身上大衣,裹緊自己,迎着深冬的寒風跨步離開醫院溫暖的大廳。
寒風刺骨。瑟瑟發抖,凍得她不自覺咬緊唇瓣。
涼颼颼的寒風吹亂了她的髮絲,腳上細跟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嗒嗒作響。
忽而、響聲停止,女子頓住腳步。
只因肩頭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頓住了腳步,緊接着,漫入鼻間的是熟悉的尼古丁味道。
抬眸,正對睨着她的男人,四目相對。
沒有任何火花,即便是有火花,也被這寒涼的空氣給澆滅了。
她詫異彭宇為何會出現在醫院,也更詫異她們之間為何會遇見。
醫院,如此小?
「天涼,多穿點,」說着,落在她肩頭的手臂緊了緊。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陸槿言回了神。
退開身子,離他兩步遠,仰頭凝視着眼前男人,冷冷淡淡的目光堪比這夜間侵入骨髓的寒風。
彭宇眸光在暗夜中暗了暗,望着陸槿言堤防的目光心下沉了沉。
抬手,將寬厚的掌心插進兜里,隱去自己那一絲絲情緒。「避如蛇蠍?」他冷聲詢問,尾音輕揚。
「最基本的而已,」陸槿言開口答,話語輕輕、隨風而散。
暗夜中,她聽見了男人一聲輕嘲的消息,淡淡的,無任何情緒。
基本而已?
「我是否應該患個健忘症才行?」「或者時刻告訴自己,你我之間的那些前程過往耳鬢廝磨不過都是一場夢境,此時擺在眼前的家族鬥爭才是真真實實的存在?」
連着兩聲詢問都沒得到陸槿言的回答,回應他的不過是這一陣陣的過堂風,以及醫院來來來往往的車輛。
她想,辛虧天色昏暗。
否則,世人瞧見會如何想?此時的他們應該要立場分明才是,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見了,豈不完哉?
「在其位謀其職,身處何種地位就該做何種地位的事情,彭宇、你我之間的感情在大是大非面前,經得起燥縢?」
家族利益當前,說情情愛愛不過是在打自己的臉而已。
「本已做完抉擇成定局的事情,你我之間何苦在浩瀚的海洋中苦苦掙扎只為一己私利?」
在政治鬥爭中談感情,都是不想活命的人。
他身後千千萬萬人,難道會容許他因為感情而放棄權利?
我用身家性命苦苦追隨你,是讓你去談情說愛的?
陸槿言在這個城市住了這麼多年,從未覺得有哪一年的冬天是像今年這般寒冷的,天氣預報天天播報雨雪來襲,可沒有,這大雪,要下不下。
陰沉寒涼的天氣讓人格外煩躁。
每日的寒風都在凜冽的刮着,夜間起,白日停。
如此周而復始進行了近乎一個星期。二人視線在寒涼的空氣中碰撞,沒有任何火花產生。
見到彭宇,高亦安的那句話更是在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
世間的任何東西都是純粹的,不純粹的是人。因着側對醫院大門,又正值晚間,只知曉醫院門口行人來來往往,但看不清大抵都是誰。
台階上一個前進的身影在看見遠處停車坪里那兩人的身影時,不自覺頓了下。
「老闆、」舒澤自然也是見到了,喊了聲高亦安。
男人恩了一聲,面無表情站在台階上看了良久,久到讓他覺得身子微涼才抬步過去。
那側、彭宇與陸槿言的距離因為男人的前進而拉近。
後者依舊是籠着身上大衣往後退。
忽而、身旁黑影侵襲,陸槿言只覺肩頭一輕,彭宇落在自己肩頭的外套被人掀開,緊隨而來的是另一種味道,突如其來的冷風倒灌進來,讓她不由倒吸了口冷氣,側眸望去,只見,那個原本該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此時穿着得體站在自己身旁,且一手落在她身旁,但卻很紳士的沒有攬上她的肩膀。「彭副總統,」他開口,算是打招呼。
彭宇精明陰沉的眸子落在高亦安身上帶着冷厲的打量,第二次,這是他第二次見到這個男人,第一次是在宴會上,陸槿言追着他跑,第二次是在醫院門口。
即便是身姿挺拔,站在黑夜中,也不難看出他面色蒼白,帶着些許病態。
男人看男人的目光是很精準的。
這個男人對他喜歡的女人抱有何種感情,他看的一清二楚。
但此時、彭宇看的清楚,高亦安在望向陸槿言的眼眸中是在平常不過的,沒帶絲毫感情。
但無奈,他看到陸槿言身旁站着別的女人會感到異常不爽。
「高董?」他不大確定,畢竟商人,與政場之人不同。「陸董撥冗來探病,我想,身為主人,我應該保證她的安全,彭副總統覺得呢?」高亦安一句客客氣氣的反問扔過去。
話語異常明顯。
陸槿言來探病,總不能讓她在探病的過程中「出現任何意外」不是?高亦安的話語,平平淡淡,但落在彭宇耳里,確實那麼的不是滋味。
這夜、風很涼。
夜不深。
高亦安的一個舉動,讓陸槿言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痴痴呆呆的望着這個男人許久許久,久到他伸手拉了下自己,才堪堪回神。寒風凜冽的刮着,可此時,她心裏頭卻有另一種一樣的情愫在攀升起來,這世間,除了利益和感情,還有一種東西在悄然滋生。
她素來獨來獨往慣了,從未想過身旁會有人與自己比肩而立,但今日、、、、、、高亦安出現了。
這點、無疑是讓她震驚的。
數分鐘後,她坐上了高亦安座駕,震驚的視線依舊為從他冷峻面龐上收回來。
「高董?這是見義勇為?」「多管閒事,」男人說着,一伸手,扯下她肩頭大衣,落在自己膝蓋上。
溫溫淡淡的,沒有什麼情感。若非陸槿言跟沈清有掛鈎關係,他哪裏會多管閒事?
高亦安簡短的四個字在加上那個萬般嫌棄的動作無疑是在告知陸槿言她此時並不想多談。
車子行駛至不遠處的主幹道上,高亦安喚停了車輛,視線冷淡落在陸槿言身上,涼颼颼開腔;「下車。」「?」後者一臉疑惑。「幫陸董脫身已超出合理範圍,陸董不會還想着讓我繞道送你回去吧?」
這個男人,真的是一毛錢的紳士風度都沒有。
陸槿言如此想着,此時天寒地凍的,司機不在身旁,高亦安將她趕下車,這是要凍死她?
「高董就這麼沒紳士風度?」「我何時給過你我是紳士的錯覺?」他冷聲開腔。
恍然,陸槿言想到了他剛剛落在自己身側的手。
抿了抿唇、知曉與他爭辯,占不了上風,索性也就懶得言語。
伸手拿出手機打電話,與司機說了地名,而後望向高亦安;「不送、等等總行吧?」「勉為其難,」男人點頭,閉上眼臉靠在沙發上,伸手揉着鬢角。「你不應該住院?」陸槿言稍稍有些好奇。
「吵,」一個字,也不知是說陸槿言吵還是說醫院吵。
她本不是什麼恬燥之人,高亦安話語落地,妥妥的閉了嘴。
三五分鐘過後,司機開車過來,
陸槿言伸手推開車門下去,才站穩,身旁車子揚長而去,絲毫沒有留戀。
高亦安這人,十足十的地痞,絲毫沒有平常男人該有的紳士風度。
換句話來說,是對她一人沒有紳士風度而已。
宴會場中,數次見他伴隨沈清左右,那時的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成熟男人的氣質氣場,而現在?不說也罷。
有些人,只會對自己歡喜之人好。
其餘的人、享受不了半分。
高亦安便是如此人。這夜、陸槿言被高亦安扔在大馬路上,她活了幾十年,頭一回享受如此待遇。
回到總統府時,晚餐時間已過。
「怎麼現在才回來?」才踏進屋子,蘇幕便迎了上來,陸槿言伸手將手中東西交給管家。
「有點事情,晚餐還有?」她問。
蘇幕望了眼管家,他識相,朝餐室而去。
正站在大廳里的人一抬眸,撞見沈清一身粉色家居服從樓上下來,手中抱着的是昏昏欲睡的小傢伙。見到沈清,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微眯着眼看了沈清數秒。
「睡着了?」蘇幕輕聲詢問。
「要睡了、」沈清單手抱着小傢伙輕答。
蘇幕伸手欲要將小傢伙抱過來,可瞅見小傢伙抱着沈清的脖子一邊困頓的睜不開眼一邊抽抽搭搭的,甚覺奇怪。
「怎麼了?」這麼可憐兮兮的。「不讓陸景行抱,」沈清答,話語裏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
風水輪流轉,陸先生也有今天。四樓起居室,男人滿面鬱結站在客廳里,雙手叉腰在屋子裏來回渡步,欲要以此來平息自己滿腔鬱結之火。
但無奈,越走越是心煩。
甚至還遷怒了沙發,哐當一腳踹上去,極為兇殘。
許久,沈清抱着熟睡的小傢伙上來,陸景行依舊是滿身鬱結之後,推開起居室大門,撲鼻而來的是滿腔煙味。
沈清不自覺抱着孩子往後退了退,隨之而來的是冷聲冷語;「陸景行。」早在沈清推開門時,陸景行便掐了手中香煙,而後起身,啪啪啪的伸手推來屋子裏的窗戶,冷風倒灌進來,沒一會兒,煙味消散許多。
沈清才抱着小傢伙進來,撩了陸景行一眼,冷聲開口;「下次不許在屋子抽煙。」「是,」男人一本正經回答。在沁園,沈清警告過。
陸景行沒聽,沒聽的後果是有朝一日他找不到香煙,傭人打掃院落時,在臥室窗戶底下看到了屍體。
這一次,萬萬不敢了。「來、讓我抱抱,」男人說着,伸手欲要從沈清懷裏將小傢伙抱過來。
本意是思及他身上有濃重的煙味,不願意的。
但想着、確確實實也出差在外近乎一月,兒子跟他不親,也挺傷人心,於是,伸手將小傢伙遞了過去。「我是不是出去太久了?久到兒子都不認我了,」陸景行抱着熟睡的小傢伙輕聲呢喃着。
沈清站在一旁看着靜靜瞧着他,笑道;「也許。」
而後轉身,進了浴室。
任由陸景行抱着小傢伙進嬰兒房。
夜間,陸景行回來,沈清正盤腿坐在床上,身後靠着靠枕,跟前擱着筆記本電腦。
見他進來,僅是撩了一眼。
「工作沒幹完?」男人伸手脫掉身上一衣服,詢問道。
「一點點,」沈清答。陸景行未曾多言,轉身進了浴室,原以為沈清所說的一點點是該結束了的,但卻沒有。
原本應該睡覺的人此時卻拿着手機通電話,且還是一副這通電話或許會格外漫長的架勢。靜看數秒,陸景行伸手掀開被子躺進去,側眸望了沈清片刻,後者才後知後覺的回視他一眼,那側不知說了句什麼,沈清快速結尾收了電話。
才將手機擱在床頭上,陸景行伸手關了燈,將人摟進懷裏,傾覆上去。一切水到渠成。
床笫之歡拉開序幕。
次日,沈清被電話聲吵醒,那側,章宜急匆匆的聲響從聽筒那方傳過來,帶着幾分急躁。「出事了,」她說。
「什麼事?」許是時間還早,陸景行依舊躺在身側,聽聞她聲響,多多少少有些不高興。
煩躁的捏了捏她臂彎。
「莫家那邊被隊友爆出了偷稅漏稅,且還證據確鑿,這會兒、局裏的人已經過去了。」商場上的事情,沈清第一感覺便是陸槿言在從中操作,但細細想來,又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風。一時間,沈清竟然有些摸不清門道。
靜了數分鐘,撐着身子起來,交代了兩句,伸手推搡着仰躺在床上的男人。
「幹什麼?」儘是不耐煩。「莫家那邊的事情是你們動手的?」她問,直奔主題,清晨的臥室里,二人尚且還在床上,沈清一睜眼便討論商場上的事情多多少少讓陸景行感到不悅。
將落在眼帘上的臂彎落下來,盯着沈清看了會兒,良久在甩出及其不耐煩的兩個字;「不是。」沈清汗。
大清早的起床氣也不是蓋的。直覺跟陸景行說這些是白瞎,而後,半趴在床上越過陸景行伸手將他手機拿起來,抬起男人的手解了鎖,按出陸槿言的號碼,遞給不耐煩的男人。意思明顯,打電話問。
莫家、要解決也只能是她解決,旁人怎能多管閒事。
更重要的,是要防着有人坐收這漁翁之利。「親我一口,」男人一手拿着手機,異常傲嬌。「……」沈清無言,凝着他許久。
無奈,俯身在男人面頰落下一吻,無關乎請求,只是清晨之分的你儂我儂罷了。
那方,陸槿言給出了答案;「高亦安的做派。」瞬間、沈清腦子一個清醒。
高亦安的做派為何陸槿言會如此清楚。
是查出來的?還是一開始她們之間便達成了某種共識?
盛世與莫家,確實是有合作,但涉獵並不多。
而且,高亦安也犯不着這種時候去踩他一腳,權利鬥爭,他如此做,無非就是將自己規劃到這個圈子裏面。
並不科學。從一開始,這個男人就秉持着一副不參與政治鬥爭的面孔。
可此時?卻在眾人觀望的時候,他帶頭踩了莫家一腳,如此動作無疑是讓莫家對生出敵意。
若是彭家反咬,豈不得不償失?
沈清尚且還不知曉昨夜高亦安與陸槿言發生在醫院門口的事情,倘若是知曉,只怕又該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良久,沈清拿着手機做在床上未曾動彈,即便是收了電話也未曾想過回神。
陸景行起身,而後大手一撈,將被子甩在沈清頭上。
即便如此,沒回神的人依舊是沒回神。這日清晨時分,首都某公寓,本就是病號的男人此時側躺在床上,呼吸淡淡,依舊還在睡夢中,樓下,是秘書與阿姨。
秘書處理公務,阿姨打掃衛生。
各司其職。
七點整,男人放在床頭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許是睡夢中的人被吵醒,有些煩躁,伸手拿起電話,見是沈清,也沒了什麼好脾氣;「說。」「你為什麼要參與莫家的事情?」沈清開口便是詢問。
高亦安躺在被子裏稍稍翻身;「你昨日來找我,不就是想讓我抽了莫家?」
「我是想讓你坐收漁翁之利,高亦安,你少曲解我的意思,你是胃出毛病了,不是腦子,你不知曉莫家身後是彭家?你正大光明的釜底抽薪,就不怕彭家反過來咬你一口,讓你得不償失?」沈清偏偏不信,高亦安如此聰明的人會聽不明白她話語裏的意思。
她何時說過要他釜底抽薪了?
她要的是萬事俱備之時,高亦安去坐收漁翁之利。「大清早的擾人清夢是件很缺德的事情,」高亦安似是不想大清早的跟沈清爭論這些事情。
開口的話語帶着滿滿的嫌棄。「是誰?」沈清似乎有些不依不饒。
但無論從那個角度出發,她從未想過要讓高亦安捲入到權利鬥爭中來,這條路,不是你死我活,保不齊就是粉身碎骨,她們身處在這個位置上是無可奈何,可為何他一個圈外人還跑進來參合一腳?
難道分不清首都現在的局勢嗎?
是腦子不好還是如何?思及此,沈清腦子當真是嗡嗡的疼着。
平心而論,她將高亦安當朋友,並不想他跳進這個吃人的圈子。「刀尖上的血,舔的還少?逆流而上,不附和大眾,不也挺好,」男人的話語聲中夾雜着一些細細索索聲。
沈清不知曉是什麼聲響,也沒問。
只是道;「首都權貴之間的鬥爭,不是外面那些河流。」
這是大海,大海深處是陰暗的,見不到光亮的。「差不多行了,」衛生間裏,男人站在鏡子跟前,伸手按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流水聲傳到沈清耳內,緊接着是高亦安欲要終止話題的聲響。「你不在醫院,」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回來了。」「你不要命了?」沈清驚呼出聲,話語高揚。「恬燥,」大清早的被沈清咋咋呼呼弄的心煩意亂,高亦安甩出兩個字直接收了電話。
隨手將手機擱在枱面上,開始洗漱。行至他如此段位,有些事情只得細細深究,但有些事情有些人不需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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