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日這日,顧老爺子出殯,清晨時分,陸琛與蘇幕搭乘專機前往顧家祭拜老爺子,總統閣下蒞臨,自然是各方境界,在這個城市天空尚且還未大亮時,整個城市的道路便被皇家警衛車輛佔滿,其中還包括漢城軍隊撥過來的安保隊。
總統府的車輛穿行在這座城市主幹道中,一路上,將這個朝陽下的城市美景甩在身後。
清晨時分,沒有那麼多的車來車往,只因這個城市尚且還未睡醒。
蘇幕着一身黑色得體的套裝坐在車內,而身旁的男人從上飛機開始電腦未曾離手,副駕駛上的徐澤更是準備隨時隨地將文件遞過來,蘇幕靜靜看了一兩秒,而後緩緩側眸將視線落向窗外。
陸琛正抬手那徐澤遞過來的文件時,無意間撇見蘇幕如此神情,微微眯了眸子。
而後揮了揮手,徐澤將文件收回去。
「想什麼?」身旁突兀聲響起,蘇幕回眸看了眼,見原先擱在陸琛膝蓋上的電腦已經到了徐澤手上,僅是一眼便將視線擺正;「沒什麼。」不願多說,很明顯。
陸琛見此,原本準備跟人好好聊聊的心思瞬間被澆滅了,微眯着的眼眸子帶着些許不悅與冷意。
伸手,徐澤半晌未緩過神來,見陸琛一個眼色瞪過來,明了。
伸手將電腦遞過去。
心中甚是納悶,剛剛不是還放下工作準備跟夫人好好聊聊,怎一轉眼的功夫就變卦了?徐澤覺得,閣下最近陰晴不定的性子當真是越發厲害了。到達顧家時,軍隊派出來的安保早已將陸家為了個水泄不通,在來時總統府警衛護着陸琛與蘇幕下車,邁步朝屋子而去。
而此時,顧家早已接收到消息,一早,顧輕舟與白鷺等人便候在一側等着總統閣下蒞臨。
陸琛的到來悄無聲息,外人不知曉,跟隨而來的媒體也就那麼幾人而已,且都是總統府的辦公人員。總統閣下與第一夫人祭拜完,蘇幕站在一側與白鷺輕聲言語,而顧輕舟與陸琛站在一側,這二人淺聊着,且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即便如此,依舊能讓顧輕舟覺得大汗淋漓。
顧言與白慎行站在一側將一切受盡眼裏,而後,前者有些擔憂,伸手握住白慎行的掌心,後者適時捏了捏以示寬慰。
天家蒞臨並非好事。
半小時後,陸琛與蘇幕離開顧家,一路上,警衛開道,浩浩蕩蕩前往機場,趕在這個城市甦醒之前離開。
九點整,專機落在總統府停機坪。十點,國家日報新聞發出,顧老將軍逝世,總統閣下與第一夫人親自前往漢城祭拜。
如此一來,整個顧家無疑是站在了全國人民的眼皮子底下,無處可躲,無處可藏。
總統閣下與總統夫人對長輩的尊金因此彰顯出來,也能將所有人的眸光轉移到陸家去,這樣一齣好戲,唱起來,當真是好不費力。
陸家、得了便宜,還能賣個乖。
十點整,沈清坐在總統府客廳,手中拿着今日份的國家日報,版面上大篇幅的都是蘇幕與陸琛比肩而立低頭上香的模樣,照片拍的恰到好處,老爺子的靈位沒有露出來,但是顧家人該出來的都出來了。
如此有心機的一張照片,怎能不讓人多想?這日清晨,隨着顧老爺子火化下葬入土為安,陸家的這場戲也是做的十足的。
沈清坐在客廳,見報紙上的新聞反反覆覆閱讀了數十遍才停歇下來,而後伸手揉了揉眉心,似是頭疼。
「少夫人,」傭人一聲輕喚讓她停住手中動作,側眸望去,後者端着水果站在一旁。
點點頭,傭人將水果擱在眼前茶几上。
轉而,伸手將實現在度落在報紙版面上,她在思忖,陸家到底是在謀劃什麼。
可偏偏,無論她如何推敲,總是找不到突破點。
整個上午的時光,沈清坐在客廳未曾動彈,而蘇幕,依舊是繁忙中,不見蹤影。
而老爺子與老太太近來因為顧老爺子的事情身在漢城。
中午,午餐只有她一人,期間,蘇幕來了通電話告知她此時正忙,抽不開身,沈清應允,算是知曉。
下午五點,出去數天的男人風塵僕僕從外間回來,此時,沈清尚且還在午休,並不知曉陸景行回了。
一起回來的還有老太太與老爺子二人。
男人跨大步上樓準備去臥室找沈清,卻被老太太喝止,叮囑他用艾草泡個澡才能去見沈清。
老太太素來忌諱這些東西,而陸景行雖沒有刻意去封建迷信,但老太太的要求總歸是好的。
下午三點,沈清醒來,起身倒了杯水而後站在陽台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許是睡久了稍稍有些難受,站在陽台欲要緩緩神。
轉而,身後一道溫暖懷抱靠過來,將她嚇得一個驚顫,手中被子哐當一聲掉下了陽台,在一樓落地開花。
「嚇着了?」緊隨而來的是男人焦急的詢問聲。
「你走路怎麼沒聲音?」沈清開口責怪。
男人聞言,白了她一眼,而後伸手將人從一側拉開,俯身去看一樓陽台,似是在看沈清手中被子掉下去有沒有砸到人。
「自己在游神還怪起我來了?」見無人傷着,陸景行才轉身過來看着她,眉頭微微緊鎖,帶着半分嚴厲。她癟了癟嘴,對陸景行的這些話感到極為不爽。
撩了人一眼,轉身進了屋子。
陸先生原先想,回來了,這丫頭怎也該粘着自己好好恩愛一番不是?
可沒有,相反的,回來第一件事情便是受到了某人的白眼,這一舉動,險些讓陸先生郁萃到吐血。
隔着電話你儂我儂,見了面就是冷眼相待。
這差距是否大了些?
沈清正往前走,才走出沒兩步遠,臂彎被人抓住,而後,緊隨而來的是一股大力將她帶轉身,唇間觸感傳來,她才稍稍回神。
又被佔便宜了。
輾轉反側一番結束,男人鬆開她薄唇,伸手抹去嘴角絲線,嗓音沉沉開口道;「不是想我?」「不想了,」某人答,欠收拾的很。
「不想了?」男人尾音輕揚,帶着幾分不可置信。
「恩、不想了,」某人在答,話語肯定。
氣的陸景行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給自己活活憋死。
「不想也得想,」強勢霸道,不可一世。
薄唇再度落下,輾轉反側,男人寬厚的大掌遊走在其後背來來回回,壓着沈清強吻了一番,直至後者喘不過氣來,推搡着他,男人才罷休。
心中一簇小火苗還在燃燒着,深邃的眸光鎖着她,低沉嗓音開口道;「說句好聽的。」後者沉默。
望着男人的目光帶着些許疑惑。
「說不說?」陸先生再問,停下來的大掌又抬起來了。大有點威脅的意思。
「我不會,」沈清開口,嗓音糯糯。
「喊聲老公,」要求不高,可謂是極低了。
以往每每在床上折騰她時,才能聽到軟軟糯糯兩個字,如今,因沈清懷孕,近乎小半年沒在聽見這兩個字,還挺想的。
沈清聞言田某望了眼陸景行,這一眼,不知是想說什麼。
最終,某人開口,軟軟糯糯的喊了這麼兩個字。
原以為陸景行可以高抬貴手放過自己,實則,是換來更為變本加厲的折騰。
陸景行這人啊!最受不得沈清嬌羞的模樣。一見她如此,就恨不得能摁着她要一番。
可無奈,短期內,這種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
男人薄唇蹭着她白皙的臉蛋,被的孕婦,懷孕五六個月都會發胖長肉,而沈清,跟沒事人似的,若不是肚子稍稍大了,哪裏能看得出她是個孕婦。「要多吃些,」突兀的,男人說了這麼一句話。
沈清愣了半分,而後嗯了一聲,算是應允。晚間,陸景行帶着沈清回了清幽苑,並未留在總統府,即便老太太再三要求,陸景行還是堅持幾見,似是不願沈清留在總統府。
回了清幽苑,南茜許是有事去了並未候在門口,男人進屋第一件事情便是將她平日傳的拖鞋拿出來,蹲着給人換鞋,沈清稍稍有些不好意思,而後者似是覺得平常的很。
「抬腳,」說話見此還不忘伸手扶住她。
「晚上想吃什麼?」男人問,話語溫軟。「隨便吧!」沈清答,較為隨意。陸先生聞言,眉頭微微緊了緊;「我看別的孕婦懷孕胃口好的不得了,你怎就每每都是隨意?」總統府那些個同事的老婆懷孕,成天都能聽見有人叫苦不迭說老婆難伺候,胃口刁鑽,怎到了他這裏就是翻着來的,他家的這位好伺候的很,除了前幾個月有些不好說話之外,過了三個月的孕吐期,對吃的,好似沒什麼要求。
哦、不、還是有的。
比如想吃辣的,但這東西不能吃,上次吃了辣的,嚇得他失了半條魂。「哪個孕婦?」沈清側眸問道,笑意溫溫。
送命題。
妥妥的送命題。陸先生思忖了數秒,轉而開口道;「總統府同事的老婆懷孕了,時常能聽到他們叫苦不迭說老婆不好伺候,我莫不是跟人反着來的?」沈清聞言,淺笑出聲;「你應該感到慶幸,我若不好伺候起來,只怕你總統府每日都不用去了。」不好伺候?誰敢保證她要是不好伺候起來,陸景行能滿足她的小情緒?
只怕是不能。沈清這話,說着隨意,可聽在陸景行而來帶着一些弦外之音。
去漢城時,他心底實則異常沒底。
說不出所以然來。「我最近是不是冷落你了?」男人站在她不遠處開口問道。
「沒有,」她答,話語隨意漫不經心。「沒有你剛剛那話是何意思?」陸先生問,話語溫溫,邁步過來站在自家愛人跟前,伸手落在她臂彎上。「只是隨口一說而已,」沈清開口解釋,並未有多大的說服力。「我不信,」男人答,話語有些漂浮。沈清詫異,多望了男人兩眼,男人感受到她的視線在度開口道;「你有情緒。」「有情緒不是很正常?」她反問。「有情緒正常,但你不說為何便是不正常,我要知道,我是哪裏做的不夠好了,」陸先生這話,問的小心翼翼的。
即便身處漢城,他知曉,沈清與高亦安私底下見面了,且二人會談時間較長久,連帶着章宜與郭岩都只是候在門外。
他知道,沈清必然是在決定什麼,而這個決定,也許不包括他在內。
「你很好,沒有不夠好,」沈清答,萬分肯定。
「我很好,你還有情緒,阿幽,矛盾了,」男人充當起了語文老師的角色,給她糾正語病。
沈清微微嘆息了聲,覺得今日的陸景行似乎格外的黏糊。「阿幽、」男人俯身,低吻她鼻尖;「你說過不會不要我的。」「恩、」她記得,說過。「但這跟我想不想吃什麼似乎沒多大關係,陸景行,你不是在問我想吃什麼的嗎?」怎麼一下子問題跨度如此大,跳出了太平洋了吧!男人意識到自話題跨越太大,穩了穩思緒,在度開口問道;「想吃什麼?」「你弄什麼我吃什麼,」這次的回答相較於第一次的回答,稍稍讓男人滿意了些。
「進廚房,」男人說着欲要牽着人進廚房,後者不大願意。
「你去吧!」
「一起,」不容置喙。
陸景行只是不想讓她一個人坐着空想而已,拉着她進廚房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日晚間陸先生親手做的晚餐,盯着某人吃了一大碗飯才罷休。
沈清也是任命,似乎不吃,陸景行能不然她好過。
晚間,陸景行進了書房,依舊是出里繁瑣的工作。
而沈清獨自一人坐在樓下閱覽室,伸手翻了會書籍。
陸景行回來之後閉口不提顧家的事情,沈清不知道這件事情是解決了還是沒有解決。
他不說,她不問。
次日下午時分,因商場上的些許事情,章宜到了清幽苑,與此同時一起來的還有徐涵與秘書余桓。前者因沈清在閱覽室,自然也是直奔閱覽室。
而後者,上了二樓書房,呆了整整一下午,期間,徐涵出去過一次,而後一小時候在進來。此後待在裏面在也未曾出去過。
書房裏的氣壓異常低沉,沉悶的讓人近乎喘息不過來,余桓看着站在窗邊的男人,只覺男人背影泛着清冷與孤傲,甚至是帶着與她年齡不符的深沉與老辣。
直至徐涵離開,男人保持這個姿勢未有半分動態。
在到徐涵回來,他沉冷的嗓音從喉間溢出來;「屬實?」「屬實,」徐涵答,話語中帶着些許顫慄。
簡短的兩個字出來,余桓明顯見到陸景行的背影更加冷硬了,甚至還冒着森森冷意,帶着些許陰寒。
空氣靜謐了數分鐘後,徐涵在度開口;「章秘書在下面。」
簡短的六個字,在告知陸景行下面的情形,男人聞言,放在身旁的手顫了顫,而後微微轉身同徐涵道;「按照原先的安排來。」「是、」徐涵點頭,心頭沉了沉,而後轉身推出去,臨走時,還不忘拉上站在一側充當電線槓子的余桓。
走廊內,余桓滿面疑惑,望着徐涵,後者一臉沉重。
下樓時,章宜與沈清正好從閱覽室出來,似是準備上樓,擦肩而過是余桓看了眼章宜,眼眸中帶着些許深不見底的晦暗。
章宜恰好將這一眼收進眼裏,帶着疑惑,望向余桓,不明所以。
二人錯開,一個離開,一個上樓,視線才得以停歇。
樓上書房,沈清將章宜帶過來的u盤插入電腦,而後,資料呈現在眼前,她細細瀏覽了番,才看到所有詳細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