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索倫和芙蓉的帳篷前,劈啪作響的火堆上,金紅色的火苗乖巧地舔舐着焦黑的壺底,讓裏面的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兩人靠在一起,坐在一節粗粗的枯木上,手裏捧着茶杯,討論着剛剛的比賽。
「克魯姆不該那麼早抓住金色飛賊的。」少女有些惋惜的說,「他應該等待機會。」
「因為他知道,他們贏不了的。」索倫咂了咂嘴,說道:「他很清楚,分差會越來越大,他所能做的,只是爭取一場體面的失敗。」
「你總是這麼掃興。」少女輕蹙着眉頭,不滿地說,她用手揉着索倫的臉,「你就不能笑一笑,你這幅表情看上去像我父親。」
「好吧好吧,別鬧了。」索倫苦笑着,捉住少女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我記憶里那個溫婉美麗的淑女跑哪去了。」
少女哼了一聲,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捉着索倫的胳臂,把頭靠在他肩上。
夜空裏傳來粗聲粗氣的歌聲,小矮妖們不時地在他們頭頂飛過,揮舞着手裏的燈籠,嘎嘎歡笑,四下里一片喧鬧,愛爾蘭人慶祝勝利的歡呼聲此起彼伏。直到半夜,營地另一邊傳來的歌聲和奇怪的撞擊聲,仍舊在夜空裏久久迴響。
「該休息了,親愛的。」索倫說道,一邊用魔法將篝火收攏成一小堆,「你累壞了,學要好好睡一覺。」
「可是我不覺得困啊。」少女說道,顯得興致盎然,「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們去那邊參加愛爾蘭人的慶祝活動怎麼樣。」
「可你不是支持保加利亞隊麼。」索倫輕挑着眉毛,「而且,看一群醉醺醺的人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
少女還想說什麼,可是索倫卻把她攬在懷裏,輕輕吻在她的眉心,輕聲道:「聽話,親愛的,你需要睡一覺。」
瞬間,一股倦意襲來,讓少女不禁眯起了眼睛,然後便身體一軟靠在了索倫懷中,沉沉地睡去。索倫抱着少女走進帳篷,把她安置在床上,細心地為她蓋好被子。他低頭看着少女柔美的容顏,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他俯下身,在少女唇上輕輕一吻,轉身離開了帳篷。
營地裏面的喧譁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人們盡情宣洩着自己的精力與熱情。索倫站在帳篷前的一小塊空地上,腳邊的火堆幾近熄滅,木柴燃燒後的殘渣乾癟扭曲,在餘燼中忽明忽暗,做着絕望又不甘地掙扎。他閉着眼睛側耳傾聽,似乎在等待着從周圍的喧囂中聽到什麼——如同夜風匆匆地划過般,黑暗中傳來翅膀掠過空氣的聲音,下一刻,黑色的鳳凰從夜色中幻化而出,悄無聲息地落在他的肩上。
「找到他們了。」索倫自言自語一樣說道,他睜開眼睛,夜色倒映在狹長的雙瞳中,泛着暗金色的冷光。索倫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他能嗅出隱藏於夜色中的躁動與不安——那是,血腥的味道。
索倫雙手將黑鳳凰捧在面前,將額頭和鳳凰抵在一起,黑色的氣息從他身上逸散出來,潮水一般湧入鳳凰的體內,片刻後,索倫抬起頭,雙瞳中的金色暗淡了不少。
「去吧,我的老朋友,讓我們找點樂子。」索倫沉聲說道。
福柏托爾用頭親昵的蹭了蹭索倫的臉,它扇動雙翼飛了起來,黑色的火焰環繞在它身邊,讓它原本就猶如流蘇一樣的長尾,顯得愈發華麗而詭異,它長鳴一聲飛向夜空,與黑暗融為一體。
「巴蒂·克勞奇。」索倫嘶嘶地念叨着,聲音里透着毫無掩藏的惡意「希望你喜歡我給你的禮物。」
第二節
哈利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帳篷里的帆布天花板,看着偶爾有一個小矮妖提着燈籠在上面飛過,掠過一道閃光,他腦海里不自覺的回想着那種奇妙的狀態——洞悉一切,萬物可知,那不是看到、聽到,而是感知,用自己的心靈去觸及世界的本源。就如同索倫所說的,那就像是神所看到的世界,於天上俯視世間所看到的世界,儘管他並不確定,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存在。此時此刻,他才明白為何索倫的目光中總是充滿冰冷與淡漠——那無關於仇恨或是悲傷,而是源於他所看到的真實,冰冷毫無掩飾的真實。
那麼他自己呢,也會如此麼,哈利不知道,儘管他隱隱覺得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一遍遍的說着那個他不願承認的事實。哈利不禁感到一陣混雜着煩悶的困意,於是他閉上眼睛,就這樣躺在床上胡亂的思慮着,指望着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陷入夢境。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睡着——哈利突然睜開眼睛——他聽到韋斯萊先生正在大聲喊着。
「起來!羅恩——哈利——快點兒,起來,有緊急情況!」
哈利猛地坐起身,腦袋撞在了帆布上。
「什——什麼事?」他問。
隱隱約約地,他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兒。營地里的聲音變了。歌聲停止了,他聽見了驚叫聲和人們慌亂奔跑的聲音。他從雙人床上滑下來,伸手去拿衣服,可是韋斯萊先生說:「來不及了,哈利——隨便抓一件外衣就出去吧,快點兒!」韋斯萊先生自己就是把牛仔服直接套在睡衣上的。
一群人慌慌張張地鑽出帳篷,就着仍在燃燒的幾堆火的火光,哈利看見人們紛紛朝樹林裏跑去,好像在逃避某個在營地上向他們移動的東西。那東西古怪地閃着光,還發出像打槍一般的聲音。響亮的譏笑聲、狂笑聲、醉醺醺的叫嚷聲,也都向他們移動過來。接着,一道綠色的強光一閃,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哈利不禁皺起了眉,一瞬間他感到一股令他熟悉的厭惡感,下意識地,他集中精神,再一次進入那種神奇的狀態——世界再次變得清晰而寧靜,就在他們不遠處,一群巫師緊緊擠作一團,每個人都把手裏的魔杖向上指着,一起向前推進,慢慢地在場地上移動。他們的腦袋上戴着兜帽,臉上蒙着面罩。在他們頭頂上方,四個掙扎着的人影在空中飄浮,其中一個正是營地管理員羅伯茨先生,而其他幾個應該是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他們被扭曲成各種怪異的形狀,就好像地面上這些蒙面巫師是操縱木偶的人,而他們上方的那幾個人是牽線木偶,被從魔杖里冒向空中的無形的繩子控制着。
不過最讓哈利吃驚的是另外一些東西——那些哈利先前見過的,好像烏鴉一樣的怪鳥,長着一隻邪惡詭異的黃色獨眼,正圍着那些巫師飛來飛去,間或落在他們身上,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環繞着這些人,翻滾着幻化出一張張扭曲的面孔。
不斷有黑色的怪鳥從黑色的霧氣中幻化出來,飛向四面八方,與此同時則有更多的巫師加入到前進的隊伍中,發出尖銳癲狂的笑聲,指着上面飄浮的幾具軀體。隨着遊行隊伍的不斷壯大,這些巫師似乎不再滿足於只是玩弄空中的幾人,很多人舉起魔杖,四下發射魔咒,將路邊看到的一切點燃。
赫敏和金妮匆匆向他們跑來,一邊把外衣套在睡衣外面,韋斯萊先生跟在她們後面。就在這時,比爾、查理和珀西也從男孩子們的帳篷里出來了。他們穿戴整齊,袖子高高捲起,魔杖拿在手裏。
「我們要幫助部里維持秩序!」韋斯萊先生的聲音蓋過了喧鬧聲,一邊捲起了自己的袖子,「你們這些人——快進林子裏去,走在一起,不要散開。等事情解決後我再去找你們!」
比爾、查理和珀西已經朝迎面過來的遊行隊伍奔去了,韋斯萊先生趕緊追了上去。部里的工作人員從四面八方奔向出事地點。羅伯茨一家下面的那群人越走越近了。
「快走。」弗雷德說着,一把抓住金妮的手,把她往樹林裏拖去,哈利、羅恩、赫敏、喬治在後面跟着。他們鑽進樹林時,都扭頭朝身後望着,只見羅伯茨一家下面的隊伍比剛才更龐大了。他們和魔法部的巫師相遇了,雙方僵持着,遊行隊伍不再前進,可是魔法部的人也拿他們沒辦法,他們不敢採取行動,害怕傷到空中的羅伯茨一家。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從空中飛過,帶着冰冷的氣息,下一刻,哈利看到了令他悚然的一幕——遊行隊伍上方,黑色的霧氣開始匯聚,化作一張巨大而扭曲的面孔,發出無聲的嚎叫,那種絕望與痛苦讓哈利不禁皺緊了眉頭。緊接着,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遊行隊伍中的巫師們躁動起來,他們紛紛掏出魔杖,其中一些開始向魔法部的巫師們發射魔咒,這立刻引起了劇烈的混亂;而另一些則做出了更可怕的事情——他們用魔杖指向空中的羅伯茨一家,一道道暗紅色的魔咒被發射出來,帶着強大的魔法波動,下一刻,懸在空中的四個人被點燃了。
「哦,我的天!」赫敏驚恐的喊道,不只是她,周圍看到這一幕的其他人也紛紛驚叫。
羅伯茨一家在空中劇烈的掙扎着,火焰噬咬着四個身影,在黑夜的背景下格外顯眼。藉由那種狀態,即使隔着這麼遠,哈利仍舊能清楚地洞悉這殘忍一幕的每個細節——他能看到他們的肉體在火焰中毀滅,他能聽到他們撕心裂肺的哀嚎,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們的痛苦,以及面對死亡時那窒息般的絕望。
哈利感覺自己的胸腔被什麼東西充滿了——這感覺他並不陌生,當他第一次面對伏地魔時,當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蟲尾巴逃跑時,當他看着小天狼星被攝魂怪包圍卻無能為力時。
他不由想到了那個一直糾纏着他的噩夢——黑色的巨龍、洶湧的火焰,還有在火焰中哀嚎着死去的朋友,種種一切,和眼前所見漸漸重合。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哈利靈魂深處涌了出來,灌注在他的全身,下一刻,他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隊伍前方,激烈而混亂的交戰一直在進行着,紛飛的法術將周圍的一切的炸的粉碎,四溢的魔法波動則把原本茂密的草地化成的灰燼。相比於隊伍中巫師狂亂盲目的施法,魔法部這邊的巫師施法則顯得有組織的多,畢竟站在交戰一線的大多是法律執行部門的專業戰鬥巫師。隊伍中不時有人被擊中,癱倒在地,照現在的趨勢,魔法部很快就能把他們徹底壓制住。
「這群人瘋了麼,他們在幹嘛。」韋斯萊先生大聲喊道,他揮舞着魔杖,施展守護咒從側翼保護己方的人,「難道他們就想和我們這麼打下去。」
「誰知道,也許他們真的瘋了。」阿莫斯·迪戈里說道,一邊揮舞魔杖向對面射出一道亮紅色的咒語:「昏昏倒地!」
咒語徑直射向目標,可是卻毫無作用——一個纖細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隊伍前方,整個人深掩在一席黑色的長袍中,迪戈里先生以及所有其他的咒語在射到他身邊時,悉數被周身環繞的黑色霧氣湮滅掉了。一時間,場面瞬間平靜下來,只剩下那仍舊漂浮在空中的四個人影,乾枯扭曲,好似餘燼中的枯枝,發出滲人的嗤嗤聲。
似乎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冷笑,那個人抬起頭,深深地帽兜中,一雙暗金色的眼睛冰冷的注視着面前的人群。
「就這點本事麼。」那人不屑地說道,陰森的聲音中卻又帶着某種空靈,「十四年了,你們似乎也沒什麼長進。」
「你是誰!你們究竟想做什麼。」巴蒂·克勞奇站到那人對面,憤怒地瞪着他,那短而齊的小鬍子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抖動着,「看看你們做了什麼,你們這群瘋子。」
「哦,這不是明擺着麼。」冰冷不帶情感的聲音從帽兜下傳來,「我們,只是找些樂子而已。」
「你們這些天殺的黑巫師!」克勞奇暴怒德說道,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我發誓,你們一個也逃不掉,你們要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嘖嘖,十四年前你們對付不了的,現在你們仍舊對付不了。」那人說道,語氣中透着濃濃的惡意,「哦,對了。你那可愛的兒子呢,伏地魔可是很感激他的忠誠啊。」
克勞奇瞬間沉默了,他瞪着面前的人,眼球暴突着,下一刻,他猛然舉起魔杖,爆聲喊道:「火焰爆發!」
一股強大至極的魔力在克勞奇身上涌動,在魔杖的引導下釋放出來,下一刻,洶湧的金色火焰從那神秘人腳下噴涌而出,將他的身影吞沒。那火焰是如此猛烈,即使隔着這麼遠,魔法部這邊的不少巫師都感到了難以忍受的炙熱。
可是下一刻,就如同一股徹骨的冷風吹過,金色的火焰猛的膨脹,然後在強風中四散消失。那個神秘人懸浮在空中,毫髮無損,不過他的形象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對由黑色長翼在他背後伸展着,環繞的黑色霧氣讓它們看上去介於虛實之間,在他的右手中,一柄長而猙獰的黑色鐮刀倒握着,冰冷的刀鋒在夜色中泛着寒光。
突然間,那些先前鬧事的巫師們全都癱倒在地,痛苦的掙紮起來,他們的面具被撕了下來,可以看到他們的面孔變得猙獰可怖——暗紅色的血液隨着一縷縷黑色的霧氣,不斷地從他們的七竅中滲出來,然後化作一隻只黑色的怪鳥,盤旋在眾人四周。
很快,地上的人便都沒了生息,而周圍那些詭異的黑鳥則多得像一片濃密的烏雲,將或戒備或驚恐的眾人包圍在其中。不遠處,羅伯茨一家燒焦的屍骸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焦黑而空洞的眼窩無聲的注視着這一切。
「嗬——哈——哈——哈——哈……」那個人仰頭大笑了起來,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森冷,下一刻,那個人猛地把鐮刀一橫,雙手抓住長柄,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如淵似海的魔力從那人身上釋放出來,一瞬間,大地轟鳴,狂風怒吼。怪鳥陡然化作黑色的霧氣,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來,形成了一道巨大而陰森的旋風,將所有人裹挾其中。
「受死吧。」那個人冰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不帶一絲情感,「你們的靈魂,將屬於我。」
沒有人開口反駁,所有人都緊握着魔杖,用守護咒苦苦支撐,這黑色的風暴有着可怕的力量,在沒有魔力保護的地方,一切都開始腐朽衰敗,轉瞬之間便化作塵埃。黑色的風暴咆哮着,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冰冷與絕望已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
猛然間,一個聲音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卻又異常清晰:「聖裁!」
一道耀眼的白光將整片天空都照亮了,與此同時溫暖與力量再次回到眾人身上,那光是如此的耀眼,讓在眾人只能勉強看清——那是一頭巨大的白色的馴鹿,周身燃燒着熾白色的火焰,頭頂高高的鹿角如同冠冕一般,劃破黑暗的夜色。
黑色的風暴在觸及到白鹿的一瞬間就潰散開來,化作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四散而逃,不過卻很快便徒勞地在白焰中燃燒殆盡。白色的馴鹿沒有停下,在擊潰了黑風暴後徑直朝那個神秘人衝去。
面對白鹿,那個黑衣人第一次露出了戒備,他高高的舉起鐮刀,黑色的霧氣再一次匯聚,不再是虛無縹緲,而是在刀刃上涅結成了一層極致的黑暗,仿佛直通無盡的深淵。
下一刻,鐮刀猛然揮下,與白鹿那明亮的鹿角碰撞在一起。一瞬間,這片天地似乎被劃分成了兩部分——極致的光與極致的暗,相互對立,卻又將對方襯托的更加純粹。
一切都處於一種詭異的寂靜中,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般,可實際卻只發生在轉瞬之間,洶湧的魔力波動逸散開來,在一片熾白色的光芒里,魔法部的巫師合力施展着守護咒,抵禦着魔魔力爆發帶動的強風。
站在魔法部巫師們無法看透的白光中,哈利凝視着他的對手,當洶湧的魔力驅散了那人面前的黑暗,他看清了那張深深隱藏在帽兜下的面孔,然而眼前所見卻讓他徹底愣住了——那是一張熟悉的面孔,一張他曾經無數次在夢中見到的面孔,一張讓他曾獨自徘徊於厄里斯魔鏡前,留下淚水的面孔。
紅色的長髮,秀美而熟悉的容顏——帽兜下的面孔,赫然是哈利的母親,莉莉·伊萬斯。
可是,那雙依舊美麗的杏仁狀眼睛裏,卻沒有哈利熟悉的溫柔——那裏,只有一雙金色的立瞳,冰冷鋒利,有如刀鋒,划過虛空與哈利對視着。
「你是誰?」哈利自言自語般呢喃着,仿佛忘卻了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當魔法波動漸漸平息,魔法部的眾人只看到一片荒蕪的沙地——方圓數百英尺內什麼也沒有了,只餘下被歲月消磨殆盡的黃沙。眾人互相看着,可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今晚發生的一切令他們難以接受,儘管只過去了不到兩刻鐘,可卻感覺像是一個世紀。
而在遠處的林木後,哈利則靜靜地望着剛剛那黑衣人消失的地方,而心緒卻繁複無法平靜,在那黑衣人消失之前,一個本應熟悉卻又如此陌生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吾名——莉莉絲。」
ps:思慮了很久,醫生才最終定型此章,或許會引人反感,但是我還是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