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間,黃忠眼中的殺機,從閃爍,到逐漸瀰漫整個瞳孔,濃稠得猶如實質。
甚至,他都已經想好了回去後如何對眾人解釋的說法。
別忘了,這座荒島是有野人的,到時候,只要把李浮圖的死,推到野人身上,有韓燕的例子在前,想必眾人也不會懷疑。
這麼一想,黃忠再無顧慮,他把煙杵滅在地上,悄然無聲的摸出一把匕首,緩緩站起了身。
這把匕首,他本來只是準備着防身的。
他覺得自己比李浮圖強壯,對付李浮圖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打算攻其不意。
他儘量把腳步放輕放緩,甚至為了不發出聲響引起李浮圖的警覺,他開始踮起腳前行。
兩棵樹之間,不過七八米的距離,越靠近李浮圖,黃忠的瞳孔,越發的變得陰暗。
李浮圖仿佛對危機的臨近一無所覺,還在望着另一面。
黃忠已然來到了樹後,他暗自吸了口氣,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浮圖的後頸,用力握緊匕首,打算一刀斃命,可就在他欲圖揮刀的時候,千鈞一髮之間,李浮圖突然回過頭,眼神和黃忠的目光沒有任何緩衝的撞上。
雖然惡從膽邊生,但到底還是沒有殺過人,缺乏經驗,見李浮圖突然回頭,黃忠嚇了一跳,受驚之下,手中的匕首沒有握住,掉在了地上。
李浮圖目光逐漸下移,落在那把鋒銳的匕首上。
「黃忠,你這是想幹什麼?」
他似乎有些疑惑。
黃忠臉色比較難看,但立即擠出一抹笑容解釋道:「我打算順道割點樹枝回去,晚上當作柴火。」
說着,他彎下腰,打算把匕首給撿起來,可李浮圖卻搶先一步,將匕首拿在了手裏。
黃忠瞳孔一縮,逐漸站起身,看着李浮圖,故作輕鬆的一笑。
「李兄,請把刀還給我。」
李浮圖把玩着那把匕首,表情平靜,輕聲道:「黃兄剛才是想要殺我嗎?」
他似乎並不傻。
「怎麼可能!」
黃忠滿臉驚訝,似乎很震驚李浮圖會有如此驚人的想法。
「李兄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又不是野人。和你無仇無怨的,殺你幹什麼?」
「也對,無仇無怨,黃兄的確沒理由要害我。」
似乎是聽信了黃忠的解釋,李浮圖逐漸站起身,拿着那把匕首,朝黃忠遞了過去,像是要還給黃忠。
可就在黃忠伸手打算接過的時候,李浮圖手腕一抖,猛然朝他貼近一步,鋒銳的匕首,猶如一條發動襲擊的毒蛇,直接刺穿了他的心窩。
兇狠,果斷,沒有絲毫猶豫。
可相比之下,李浮圖的表情,卻依舊風平浪靜。
「你……」
黃忠目光不由自主的瞪大,一隻手握着胸口,可根本按不住傷口,大股大股的血水噴涌而出,從他的手指之間溢流而下。
他嘴唇哆嗦着,難以置信的盯着突下殺手的李浮圖。
「黃兄,殺人的時候,千萬得把刀握緊了,這個道理,希望你下輩子能夠記得。」
李浮圖輕聲道,表情平淡得讓人毛骨悚然。
他鬆開手,在黃忠的衣服上緩緩擦拭掉自己手上沾染上的血水,然後輕輕推了黃忠一下。
心臟破裂的黃忠向後栽倒在地,胸口還插着刀,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李浮圖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彎腰提起自己採摘的那袋野果,跨過黃忠的屍體,走到他剛才坐的地方,把黃忠的那袋野果也撿了起來,繼而便朝山下走去,再也沒看屍體一眼。
他不想去多作思考黃忠這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他既然打算動手,就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當李浮圖提着兩袋野果回到營地,可眾人卻沒有任何的欣喜之情。
「黃忠呢?」
張丹朝李浮圖身後看了眼,發現並沒有黃忠的蹤跡。
怎麼明明是兩個人出去的,卻只有一個人回來了?
包括楊雨晴在內,所有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浮圖。
面對四面八方的注視,李浮圖淡淡一笑。
「他死了。」
驚雷驟起。
「你說什麼?!」
張丹臉色頓時大變,整個隊伍里,他和黃忠的關係,可以說是最好的。
「李先生,你們難道也被野人襲擊了嗎?」
鄧文怡緊張的道。
幾人也下意識想到了這個可能,但是看李浮圖的模樣,卻根本不像是受到襲擊的樣子。
「不是,他是被我殺的。」
李浮圖看着鄧文怡微笑道,坦誠得一塌糊塗。
頓了頓,他接着補充了一句。
「準確的說,他是想殺我,結果卻被我反殺了。」
幾人都驚住了。
「胡說八道!」
張丹驚怒出聲。
「小黃和你又沒仇,他為什麼要殺你?」
李浮圖看了他一眼,輕笑反問:「那我和他也沒仇,他如果不想殺我,我何必要殺他?」
「你……」
張丹啞口無言。
李浮圖把野果放下,看了眼幾人。
「人是我殺的,如果你們不相信是他動手在先,覺得我有危險,我可以離開。」
楊雨晴立即走到了他的身邊,擺明了和他共同進退。
「我……相信李先生。」
雷倩倩第一個表態。雖然看得出她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開了口。
「我也認為李兄沒有說謊。」
一向沉默寡言的唐鵬飛這次倒破天荒的主動說了句話,旗幟鮮明的站在了李浮圖這邊。
韓燕死了,現在黃忠也死了,整個營地就只剩下六個人,如果李浮圖和楊雨晴離開,他們也就徹底的四分五裂。
張丹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沒再開口說什麼。
形勢不得不讓他做出抉擇,雖然李浮圖只是一面之詞,但雷倩倩和唐鵬飛接連為李浮圖站台後,他也沒法為黃忠討個公道。
否則,被趕走的恐怕是他。
黃忠死了,但他還得繼續留在這個群體裏,他想活着!
「黃忠真的想殺你?」
表決結束後,楊雨晴低聲問道。
「不然呢?」
「可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殺你?」
楊雨晴微微蹙眉,感到困惑:「沒理由啊。」
「當你無法逃離深淵,必將逐漸淪落為深淵的一部分。」
李浮圖說了句非常富有哲學性的話。
接着,他笑了笑,盯着楊雨晴的那張風韻十足的俏臉。
「況且,真的沒有理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