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正宗 第1章 武魂之玉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懷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曹操《短歌行》

    李不言今天很不高興，可以說，這是一年之中，最不高興的一天。因為，今天是「玄天劍閣」的人來收租的時間。

    關外三萬里，劍閣居第一。在關外，玄天劍閣就是神，是關外三千萬人口的神。這個天下，是至尊皇城的天下，可是，關外，卻成了玄天劍閣的「自留地」。

    玄天劍主陰武極曾豪言：「就算是至尊皇城的守城大將軍武天行來到關外，也要緩馬徐行，看我臉色行事，否則，定要他有來無回。」可見，他的囂張程度。不過，陰武極的囂張是有底氣的，因為他的實力，不亞於至尊皇城。

    五百年前，天下紛爭不斷，武林動盪不安，各派武林人士為了至尊皇城的寶座，打的頭破血流，殺得你死我活。最終，一代天驕蘇王山憑藉着「先天紫霞功」，統一了武林天下，坐上了至尊皇城的寶座，天下才得安寧。

    只是，隨着時間的變遷，五百年後的今天，這個天下，已經不是那個至尊皇城可以號令的天下了。江湖素傳：中原武林盟，江南洛神宮。關外有劍閣，皇城已成空。

    現今的天下，中原武林盟已經儼然成了最有實力的了。說起中原武林盟，大有來頭。近十年來，中原武林盟實力的發展，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起先，中原第一大俠木風語打着「保衛至尊皇城」的口號，建議中原各派統一起來，組成中原武林盟，以對抗日益強大的玄天劍閣和洛神宮。他的這一行動，得到了天下很多俠士、家族和幫派的支持，短短數年的時間，中原武林盟幾乎統一了中原各門各派，自稱皇城守護神，武林之正宗。

    由於中原武林盟立場是鮮明的——保衛皇城，所以，也得到了至尊皇城「聖主」蘇念善的大力支持，時常賞賜金銀財寶，常言：「有愛卿在，我無憂矣。」

    玄天劍主陰武極對於中原武林盟的崛起，恨得牙根直痒痒，常說：「木風語這個偽君子，打着正義的口號，專門做一些男盜女娼的事，總有一天，老子要親臨武林盟，去會會這個老雜碎。」在武林盟崛起之前，以玄天劍閣的實力，是有可能進軍中原，推翻至尊皇城的統治，自己坐上那把寶座的，現在，只能望椅興嘆了。

    不過，在關外，他依舊是天，依舊是神，是這裏幾千萬生靈的神！

    黃石觀，是關外一個小道觀，小的不能再小了。觀中只有師徒兩人和三個種地的雜役，觀主默羽，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道士。徒弟李不言，一個十三歲的小道士。

    三十年前，默羽成為觀主，繼承了黃石觀的三十畝田地，那時，道觀中還有十幾個道士，還能收一些香火錢。但是，由於玄天劍閣的壓榨，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過，香火錢越來越少，那些個道士都走了，要麼找大一點的道觀寄生，要麼另謀出路。

    只有觀主默羽，一直守在這裏，守着這個破敗的黃石觀。

    李不言是他十三年前撿來的，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剛出生的李不言被父母遺棄在道觀門口。默羽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快凍死了。好在默羽有些武功，用內家真氣將李不言從死神的手中搶了回來。自那以後，李不言就跟着默羽，做了一個小道士。

    今天一大早，李不言和師父默羽就醒了，因為，今天，玄天劍閣的人要來收租。黃石觀賴以生存的三十畝地，本來是黃石觀自己的產業，可是，玄天劍閣硬生生將這三十畝地收歸自己門下，然後再轉租給黃石觀，每年來收取一次租稅。

    三十畝地，每年要給玄天劍閣十石糧食，這簡直就是搶劫。三十畝貧瘠的土地，一年的辛勞，最多的收成，也就十五石。絕大多數都交給了玄天劍閣，自己留下那一點，勉強度日。所以，五個人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李不言不高興，是因為師父不高興。師父不高興，則是由於，這次的租稅還沒有湊齊。今年欠收，只收了八石小麥，而且，顆粒還不飽滿。以往，大家緊緊褲腰帶，交完租稅後，剩餘的三五石糧食，還是勉強能度過一年。今年，可怎麼辦啊？！

    「師父，要不求求情，明年補上怎麼樣？」李不言說。

    默羽嘆息一聲：「不言哪，你不知道，兩百里外的那個青松寺，去年就是因為少了兩石糧食，主持當場被打死了，看來師父我啊，活不過今天了。」

    人命，在玄天劍閣的眼中，如螻蟻一般，殺幾個人，他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李不言聞言，「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不要師父死，他們要敢殺你，就必須先殺了我。」他年紀雖小，卻有一顆赤子之心，師父對自己好，自己可以為師父死。

    「傻孩子，師父老了，死也無妨。你還小，要好好活着。」默羽捋捋鬍鬚，一臉從容，已經看淡了生死。但他看着李不言那稚嫩的臉頰，心想：如果自己走了，他還小，怎麼活下去呢？自己所認識的熟人之中，也沒人能收留他啊。沉思良久，說：「不言，你跟我來，師父有事情交代。」說話間，臉色忽然變的凝重起來。

    「師父，有什麼事嗎？」李不言跟着師父默羽，走向師父修道的房間之中。這個房間，平日裏只有師父能進，並且師父再三叮囑自己，莫要進去。今日師父為何卻又要讓我進去呢？李不言不明白，但是他知道，師父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房間不大，裏面陳設也很簡單，一個書架，一張桌子，一個蒲團，僅此而已。

    默羽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白色玉佩，晶瑩剔透，十分漂亮。鄭重的說：「不言，師父今天將先祖的武魂傳給你，你要發誓，用性命保護他，能做到嗎？」

    「能。」李不言堅定的說：「不過，師父，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敢要。」

    武魂，即武聖英魂。當一個人的武功達到武聖級別之後，也就預示着，他的修為已經天人合一，可去化外仙境。所謂化外仙境，即造化之外的未知領域，那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不在造化之列。當一個人的內功修為突破武聖級別，就能以超越時光的速度，去造化之外，得道長生。當他前去化外，飛升入聖前夕，可以將自己全部武學心法封印在一個物器之上，或者玉佩，或者寶劍等等，此稱之為武魂。如果有緣人能和這件物器上的武魂相互感應，就會得到武魂的幫助，武學必將一日千里，達到不可限量的地步。

    四百年前，黃石觀出了一個了不起的人才，修煉太虛神功，突破太虛靈境九重天，成為武聖級別的高手。入聖前夕，他將自己的練武心法封印在這塊玉佩之上，傳給下一代觀主，希望有緣人在他武魂的幫助下，得證大道，成為下一個武聖。遺憾的是，自那以後，黃石觀一代不如一代。傳到默羽這一代，香火都難以為續了。

    「不言，不要推辭。說實話，我本不打算將這塊武魂之玉傳給你。你知道嗎？你接受了這塊武魂之玉，就等於接受了黃石觀五百年的傳承，你要繼續將他傳下去。」默羽看着李不言，有無限的憐惜，他還是個孩子，本應該快快樂樂，不應該有任何壓力和煩惱的。如果將武魂之玉傳給他，就等於將黃石觀的復興大任也傳給了他。那麼，他的肩上，不知又增加了多少壓力。他以後的路，又不知增添了多少坎坷。

    默羽繼續說：「按我本意，今日我將帶着武魂之玉，一起長眠地下，而你，將要做一個流浪兒，行走江湖。說實話，黃石觀這一畝三分地，也沒啥好留戀的了，這裏，已經被玄天劍閣壓榨的沒有一絲油水了，我們沒有活路了。所以，師父本想讓你現在就走，料想玄天劍閣的人不會為難你。但是，我忽然又想，或許，你就是那個能和武魂之玉起感應的人呢。所以，我思之再三，還是決定將這塊武魂之玉傳給你，希望你帶着這塊武魂之玉走。以後，你能否感應武魂之玉中的武聖英魂，那就看你造化了。」

    「師父，我不要，我也不走。我要在這裏陪着你，如果他們要殺你，就先殺了我。」李不言攥着拳頭，大吼。他年紀雖小，但是，卻不怕死。不是因為無知，而是因為無畏。

    「傻小子，你如果死了，武魂之玉怎麼辦？誰來傳承？」默羽呵呵笑，慈祥的笑容下，掩蓋着一絲難以發現的狡黠。他之所以將武魂之玉傳給李不言，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希望他活下去，要有求生的欲望，而不是求死之心。

    李不言怔住了，自己肩上有了重擔，要復興黃石觀，傳承武魂之玉，我不能死。可是，師父死了，我活下去還有意義嗎？世上一個親人都沒有，活着做什麼？

    「師父，弟子愚鈍，害怕難以和武魂之玉起感應。」

    「不言，你還小，只要努力練習師父教你的太虛神功，總有一天，會有感應的。」默羽說：「師父才是真正的資質魯鈍，只把太虛神功的口訣教給你，卻沒有教你修煉的法門。不是師父藏私，實在是，師父也沒悟出來。我的師父悟出來一點點，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就駕鶴歸西了。所以啊，這個重任，現在就落在你的肩上了。」

    李不言很慎重的點點頭，說：「是，弟子會努力的。」只要是他答應了的事，就算拼了性命，也會完成。這一點，默羽很清楚，所以他也放心了，這小子終於沒有求死之心了。他將武魂之玉遞給李不言，讓他貼身藏着，希望有朝一日，藉助武魂之力，練成絕世神功。

    李不言在接過武魂之玉的一剎那，內心對未來充滿了嚮往，我真的能成下一個武聖嗎？！師父一直說，太虛神功，天下第一，我不相信。真沒想到，我黃石觀的祖師之中，竟然有一個武聖級別的牛人，看來，太虛神功天下第一的說法，也不為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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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