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一家咖啡廳,龔蓓璧推門進來,舉目四顧,看到顧漾漾坐在一個角落裏對她招手:「這邊,這邊。」她走了過去,在顧漾漾的對面坐了下來。
顧漾漾在龔蓓璧坐下之後,指責道:「哪有你這樣約人的,約的人都到了,自己卻遲到了。」
龔蓓璧沒有理會她,從服務生手裏接着菜單,看到顧漾漾面前只擺了一份店裏免費招待客人的檸檬水,問道:「你喝什麼?」然後推薦道:「這家店裏的炭燒咖啡不錯,你要不要試一試?」
「算了。」顧漾漾搖搖頭說道:「對這些東西不管是貴的還是便宜的我喝起來都覺得是一個味道,嘗不出什麼好壞來,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歡,還是給我來一份花茶吧。」
見狀,龔蓓璧給她要了一份玫瑰花茶,給自己點了一份焦糖瑪奇朵,又要了一份水果拼盤這才罷了。
顧漾漾見龔蓓璧將菜單交還給服務生,轉過頭來面對着她了,這才說道:「你最近在拍什麼戲?不忙嗎?」
龔蓓璧嗐了一聲說道:「有什麼好忙的,我又不是什麼明星大腕。《將愛》劇組殺青不久後進了一個劇組,也是都市劇,導演和演員都是一點名氣都沒有的那種,不過這回我是女主角,才拍完沒多久,現在正是休息等戲的時候。」講完了自己,反問回去:「你呢?前陣子給你打電話,你說你忙着準備高考呢,怎麼樣,高考成績下來了,應該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吧?你考到哪個學校去了,中戲還是北影,又或者是上戲?」
「我沒報考表演院校,考的是首師大世界歷史專業。」對上龔蓓璧驚訝的眼神,她笑着解釋道:「我家裏覺得做演員朝不保夕,有今天說不清明天。我現在有戲拍,還好,但是以後如何也說不準,所以希望我若是有一天在演員這條路上走不下去,能有個安穩的退路。我覺得他們說的挺有道理的,因此就考了這個學校,預備有一天在演員這個行當里混不去了就去當老師,誤人子弟去。」真實的原因當然不是這樣,但是那就沒必要和龔蓓璧說了。
龔蓓璧對顧漾漾沒去表演學校還是有幾分吃驚的,不過聽了她的解釋之後,輕點了幾下頭說道:「你家人考慮得倒是挺長遠的,不過他們想的也對。別看這個行業,在鏡頭前一個個看着人模狗樣的,其實要是混不出來,吃飯都成問題,還真不如隨便干點其他的呢。」
服務生把她們點的東西送上來了,龔蓓璧拿着牙籤插了一塊西瓜放入嘴中,說道:「在學校的時候,老師常和我們說的兩句話,一句是『表演來自於生活』,另一句就是『哪怕你從學校畢業了,也不代表你就會演戲了。』前一句在學校里學習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很深的體會,後一句是畢業後,進了劇組,才有了比較深的認知。咱們國家這個大,拍戲的時候,常常在各個劇組裏,會碰到從全國各大院校表演系畢業的學生,看他們演戲,有的真是慘不忍睹。反而在香港,很多演員都不是科班出身,但是他們的演技非常出色。我覺得你演得挺好的,不比我們這些科班出身的差,所以我個人的看法是其實你去不去表演學校上學都可以。」
面對龔蓓璧稱讚,顧漾漾像古代一樣雙手抱拳對着她拱了拱手,開玩笑道:「承蒙誇獎,小的深感榮幸。」
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顧漾漾想到自己今後要在表演的道路上走下去,這就意味着要一直有戲可拍,雖說有黃爺爺幫忙,但是也不能一直靠別人吧,而且她還要上學,這期間和劇組裏的平衡也需要個人來協調,因此問道:「對了,你對國內的經紀人熟嗎?有靠譜的介紹幾個給我認識一下唄。」
龔蓓璧正在喝咖啡,聞言,一下子嗆到了嗓子裏,趕忙轉頭,咳了半天才緩了過來。從桌上的紙筒里抽出一張紙巾,擦了一下嘴巴,說道:「你打算找個經紀人?」不等顧漾漾回答,就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她,說道:「別逗了。」
說完這句話,怕顧漾漾誤解,趕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你不能找經紀人,但是想在內地找,你簡直是在開玩笑。你知道現在內地的所謂經紀公司是什麼樣子的嗎?大多就是個由倒騰演員和歌手消息的二道販子組成的。這些人,隨便找個門面搖頭一變就是成了經紀公司了,他們就成了演藝經紀人。其實什麼經紀人呀,他們就是利用手裏的歌手和演員的電話、BP機號等聯繫方式,通過賣給地方上的演出商,賺取差價。這頭他們從演出商或者劇組那裏弄到信息,另一頭就把演員或者歌手給賣了。若是碰到個靠譜點的還好,只是單純的表演;若是那心黑的,說是聯繫的演出,還不知道這裏面有什麼貓膩呢。我前面曾經有一位高我一屆的學姐就是被這裏面的演藝經紀人給坑了,到了地方,由說好的表演差點淪為『三陪』。」
「而且這幫人,不要說是專門的經紀人,連半個都算不上,根本一點都不專業。他們只負責把消息賣給你,你去試鏡,最後的結果如何,人家根本不管。錢人家已經拿到手了,跟人家沒關係了,等有了下一部戲的消息,你要是感興趣,咱們再接着合作。其實說白了,這時節的經紀人都是由原來的『穴頭』轉變過來的,名字雖然換了一個,但是乾的還是原來的活。所以你要想找個經紀人幫你,我覺得不太靠譜。就你這個樣子,小心被人賣了,到時就糟了。」
將內地的經紀公司情況和顧漾漾說清楚之後,龔蓓璧看到面露失望之色的顧漾漾,想了一下,說道:「香港經紀公司在這方面做的不錯,他們畢竟發展了好多年了,很是正規。我和李亞朋都是簽的香港經紀公司。就你這條件,不比現在香港新捧出來的那個叫什麼張鉑芝的『玉女』差,而且戲也演得好,你要是過去妥妥的受捧,要不要我介紹我們公司里的人給你認識?」
雖然龔蓓璧說的很好,但是顧漾漾從黃宗洛在火鳥台工作的二兒子那裏了解到,雖然港城已經回歸,但是那的人對內地人還是很歧視,很瞧不起的。這都多少年了,劉佳玲依然還會被冠以「北妹」的稱呼,她搖了搖頭說道:「還是算了,我還要上學呢,而且我聽說他們那裏的人都不怎麼會講普通話,而我又不會講粵語,溝通起來很是問題。不過還是謝謝你,蓓璧姐。」
如果龔蓓璧將她介紹到她所在的公司,今後大家在同一公司,免不了在資源上會發生爭搶。她在說這話之前,不會沒想到這個問題,但是她卻還能說出將顧漾漾介紹給她公司的人認識這話,讓顧漾漾很是感激。
龔蓓璧趕忙擺手,一臉豪氣的說道:「這麼客氣做什麼,有什麼好謝的,我又沒幫上什麼忙。若是幫上忙了你再謝也不遲呀。」跟着問道:「你還要上學,香港那邊的經紀公司可能暫時就簽不了了,可是內地又是這個樣子,你打算好怎麼辦了嗎?」
顧漾漾無奈的聳聳肩說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現在倒是還有戲可拍,過兩天要去四川青城山拍86版《西遊記》的續集,然後去湖南綏寧拍一部電影,等把這兩件事忙完了,就該開學了,所以暫時還不用太着急。」
「羨慕嫉妒恨呀!「聽顧漾漾說完她的行程安排,龔蓓璧指着她,控訴道:「一部戲接着一部,中間都不在停的,就這樣你還要找經紀人,你還想怎麼樣呀?還讓不讓其他人活呀?」
顧漾漾趕忙解釋:「不過是《西遊記》裏的一個單元故事罷了。至於那部電影,也不是主角,連配角都算不上,只有幾個鏡頭而已。」
「那已經不錯了。」龔蓓璧說道:「像我們這樣的還沒有混出頭,又不像那些一點曙光都看不見的演員,日子才是最難過呢。高的夠不着,差的又看不上眼,所以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等,等戲。你後面的電影怎麼樣先不說,至少《西遊記》是華夏台的,這可是大製作,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上的,你能在其中一個單元演個角色就知足吧。」
對於龔蓓璧充滿羨妒的言語,顧漾漾笑笑不語,心中暗自感謝黃宗洛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