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言明把聲音壓得很低,側坐着讓半邊身子隱入黑暗中,努力營造出恐怖的氣氛。
「哦。」十三淡定的應了一聲,繼續摳着鼻子。
「為什麼你就哦了一下!」張言明半撐起身子,情緒看起來有些激動,「阿坤!你不打算再說點什麼嗎?」
「說點什麼?」
「對,說點什麼!」
「說什麼?」
面對十三的靜,張言明將動發揮到了極致,從頭到腳都是戲:「比如說咒罵朝廷不人道啊,竟然批准這種匪夷所思的東西,再比如說抨擊孟家唐家的歹毒心思,拿小孩子去給他們賣命,你應該發表一些諸如此類的言論吧?」
十三用鼻孔噴了幾下氣,確定呼吸通暢後,看着張言明認真道:「你是不是傻啊?忘記我什麼出身了嗎?大雪峰啊!」
「妖魔鬼怪我見得少嗎?為了練功把整個村子都殺光,又花了整整七天把屍體生吃活啖的邢白虹。半個月擄走八十一個小孩,將他們的血全都放干,卻只為了洗個澡的金三花。最愛收藏少女皮囊的王仁德,喜歡把腦袋當西瓜拍的禿頭鷹,當着父母面殺光他們兒女的許萬……」
「那些年我碰到的變態多得數不勝數,從心靈到肉體早就被洗禮了一遍,所以你只說的小孩這兩個字,我還真提不起什麼性質來。好歹你先說下他們怎麼個歹毒,怎麼個毫無人性,然後我再抨擊,這才是正常的流程吧?」
「對哦,我差點忘記你是個不合格的大惡人。」張言明一拍腦袋,表現的恍然大悟實在太過了。
作為同個時代過來的張言明不小心忘記十三的定位,也是因為十三並不是個變態,如果按照惡人的標準,十三很顯然是不合格的,特別是他的所作所為,如果沒有大雪峰這個頭銜在,或許還能有個邪俠之類的稱呼。
「我在除惡榜上的賞金還是挺多的好嘛。」十三翻了個白眼,選擇對張言明的表演打出了零分的評價,「你不用做那麼多鋪墊,想要提起我對孟家的仇恨,直接說想要幹嗎啦,大老爺們別磨磨唧唧的。」
看着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張言明無奈道:「你以前不是這麼無趣的人啊。」
「血甲兵是孟家和唐家合力的產物,雙方都有極其精妙的獨門技術在裏面,都不願意將血甲兵的控制權放在對方手中,都怕自家的秘密被對方研究出來,導致家族被遺棄,朝廷最後才會把血甲兵交由楊烈指揮。」搖頭又嘆氣了一陣,張言明終於開始進入主題。
「而血甲兵裏面最為重要的核心,便是身為控制者的小孩。」
「孟家本來是以成年人的身高設計了血甲兵的原型,然而最終的設計稿里,一個血甲兵估摸有一丈多高,再配上各種的裝備,造一兩個用來攻城倒是不錯的選擇,放在正面戰場,頂多算是個大一點的靶子。」
「唐家則是通過蠱蟲來控制人的行為,一旦被那種蠱蟲侵入腦中,他的大腦意識便會被蟲子給控制,然後通過樂器進行簡單的操作,主要的方向是用在降兵身上,讓他們對同胞發動自殺式的襲擊。」
抵着下巴快要睡覺的十三忽然打了個激靈:「等一下!那個唐家是什麼來頭?蠱蟲不是苗疆秘傳,他們怎麼會那種東西?」
蠱,可不單單只是肉眼看到的蟲子,更多的還是依靠不同藥材搭配煉製出來的「藥」,正是那些藥,蟲才能變成蠱。
張言明道:「安史之亂中,苗疆五聖教並沒有躲在密林中避難,所以他們早被江湖上的每個人所知曉了。不過大部分五聖教徒在戰後還是回到苗疆之中,剩下的人全都被歸攏到一起,賜國號為姓,所以叫做唐家,其實裏面魚龍混雜,各種各樣的人都有。」
「好吧……您繼續。」十三擺了個請的手勢。
「孟家的機關有缺點,唐家的蠱蟲也有問題。我們要面對的是十幾萬的敵軍,可是戰俘頂天幾千人而已,別說蠱蟲的產量能不能跟得上,幾千人去對十幾萬人,簡直是痴人說夢,更重要的是蠱蟲入腦,一旦人產生強烈的抵抗,瞬間爆腦。」
「成功往往都是來源於意外。有次研究蠱蟲泄露,當時唐家掌門年僅四歲的獨子正巧在旁邊,蠱蟲一下竄入他的腦中,將其意識侵佔。大概是小孩子心思比較單純,與蠱蟲的融合度相當之高,不僅能夠完全聽從指令,還保留了部分人的智慧……」
「這件事傳出去後,孟家突發奇想,縮小了機關人的個頭,讓小孩子來當控制者,以此為契機促成了兩家的合作。」
「最終,成型的血甲兵由唐家的蠱童子以及孟家的玄甲機關人組成。」
「啊~~~」十三打着哈欠伸着懶腰,隨口道,「這個設想倒是蠻稀奇的啊。以前在七星谷裏面確實有那種大型機關人,用來看門還不錯,打仗確實不行。不過,把小孩子裝在機關裏頭,頂多只會拿着刀劍瞎砍吧?今天我看那血甲兵的實力很不錯啊,打起來雖然慢了些,可也是有板有眼,威力巨大。」
張言明苦笑了下:「時代在進步啊。蠱童子被蠱蟲佔據大腦之後,按理說已經算是死人了,只要身體保養好,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長生不老。唐家這些年都在研究新的蠱蟲,提高他們的行動能力,孟家也不斷的改良玄甲機關人。」
「所以現在的血甲兵是股很可怕的戰鬥力,但是……它們的控制權在……楊烈手中……」
……
「玉兒~~力道怎麼樣,要輕一點還是重一點還是保持着?」
「恩~~還不錯,保持着就好。」
「好咧~」
滿庭芳中,換回衣裳的陳靈玉眯着眼斜靠在軟塌上,明悠跪坐在邊上,一會捏捏肩,一會捶捶腿,忙得額頭都微微見汗,嘴上還時不時得奉承兩句。
「我們家玉兒就是聰明,這回我總算是順利脫身,變成一個自由人啦。不過以後我們母子的日子還要多多仰仗你呢~~五公子~~」
原本的計劃中並沒有那麼多么蛾子,如果進展順利,大家也不用連午飯時間也錯過,而始作俑者明悠一回來,不等陳靈玉開口便主動認錯。
態度誠懇以及行動果斷,讓陳靈玉終於放下一顆懸着的心,得意洋洋道:「沒問題啦,森哥的教育我包啦,不管是要讀書還是習武練功都沒問題,保證培養成材!你這個小娘子,就老老實實留在我身邊~~」
「好的好的。」明悠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然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停下手上的工作「對咯,玉兒。麻將館在裝修,你沒有把森哥帶來滿庭芳嗎?這幾天都沒有見到他呢,快把他帶來,好幾天都沒有抱抱我的寶貝兒子啦。」
隨口一眼,陳靈玉微眯着的眼睛瞬間變得最大:「森哥他……」
糟糕……忘記了啊……
「玉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明悠發現陳靈玉的身體變得很僵硬,察覺到不妙的她緩緩的把手挪到陳靈玉的脖頸上。
冰冰涼涼……
氣氛一時變得極其不妙。
砰!
門一下被來開,斐堯跑進來喊道:「不好啦,溫謹跑啦。」
昨天被拉去相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