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然這一哭,足足哭了半個小時,仿佛是要將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以及在鍾亮面前所收到的欺辱,全都完完全全的發泄出來似的。
經過這麼大哭一通後,柳嫣然的情緒平復了不少,這時的柳嫣然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整個人都靠在了李無風的懷裏,少女的本能讓她如同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閃電般的跳開,掛着淚痕的小臉上泛起點點紅暈,下意識的底下腦袋,不感去和李無風對視,半響才小聲的說道:「你真的能幫助我父親麼?。」
「相信我,你父親一定會沒事的?」李無風柔聲保證道。
「現在,我先送你回家,你看你的衣服都濕了,這樣下去會感冒的。」李無風拉着柳嫣然走出了天台。兩人身上都搞的一團糟,自然沒辦法上課。打了個電話給班主任請好假以後,然後李無風打了個的,送柳嫣然回家。
柳嫣然的家住在興城小區,是20年代初商業房改革時,啤酒場外包給一家房地產公司開發的家屬樓,其中一部分低價賣給了廠子職工,一部分對外銷售,在當時的昌西算的上很不錯。
進了屋後,李無風才發現這間兩室一廳的房子裝修一般,房間裏也沒有什麼陳設,看上不去不太像什麼富貴的樣子。不過這年頭大家反偵查意識突飛猛進,自個家裏往往樸素的很,可在外面的宅子卻奢華的讓人瞠目。
柳嫣然的媽媽蘇茹去了醫院輸液,家裏沒有人。柳嫣然從兩人離開天台後,就呆坐着一言不發,只在出租車上說家庭住址時開了一次口。
回到家後,柳嫣然先去浴室梳洗,換了件乾淨衣服出來坐在沙發上。撐着柳嫣然現在的全部心神都在她父親身上,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李無風用運轉真元烘乾了自己的衣服,而後往沙發上一坐,問起了事情起末。
前世的李無風和柳嫣然兩人之間的交集,緊緊限於在李無風幫助她弄死顧文遠後的那一夕之歡,而後柳嫣然就消失而去了。李無風從來沒有關心過柳嫣然,也沒有問過關於她的任何事。因此也並不知道柳嫣然父親的事情,不知道她父親到底是真貪污,還是被冤枉的。
李無風得了解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才好決定找誰將柳嫣然的父親撈出來。因為以葉天明的為人,要是柳風華真的貪污了,不管數額是大是小,葉天明都不會管的。
然而柳嫣然也知道的也不多,除了父親是因為被人舉報讓區紀委的人帶走,所涉金額巨大之外,其他的什麼內幕一概不知。在李無風的追問下,她突然想起父親有記日記的習慣,跑到房間裏找到一本厚厚的黑皮日記本,拿出來遞給了李無風。李無風大概翻看了一下,雖然暫時沒發現什麼重要信息,但裏面透出來的感覺卻讓李無風有了幾分疑惑。
柳風華在昌西啤酒廠分管生產,上任廠長離職後,接任廠長的姚玉君是區高官王明聰的妻弟,為人是專權跋扈,任人唯親,他小心奉承,曲意逢迎,才勉強保住了這個副廠長的位子,只從日記里滿腹牢騷,就知道他在啤酒廠里絕對人言微輕,不算重要人物。
這樣的人,怎麼會有能力、有膽子做下這樣的案子呢?
李無風看日記的時候,柳嫣然整個身子都埋進沙發里,低垂着頭。她剛雖是隱約聽見鍾亮說過,李無風是市高官葉天明的養子,也是他未來的女婿,但那時她的心神都在自己父親身上,根本就沒有記住。以至於現在顯然是對李無風不報什麼希望的,按照他的吩咐做這些事,也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罷了。
李無風哪裏不知道她的想法,拍了拍日記本,突然肯定的說:「你父親是被冤枉的!」
聞言,柳嫣然低着的腦袋,下意識的仰起,灰色的眼目中有着希望的光芒泛起,注視着李無風,柳嫣然顫抖着聲音問:「你……你怎麼知道的?」
柳風華!
黑皮日記本的扉頁上寫着這三個字,起筆俊逸飛舞,落筆雄渾蒼勁,三個字卻能窺見主人的豪氣和抱負。如同他的名字一樣-風華,可這樣一個男人,在廠長姚玉君的威壓下只能做一個唯唯諾諾,被邊緣化的小人物,他豈能甘心?私下裏做一些讓姚玉君不爽的事出來,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之所以,李無風肯定柳風華是被冤枉的,那是因為姚玉君這個名字。
按道理,李無風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卻無形的覺得有些熟悉。記憶如同電影片段般在腦海里飛快的閃過,許多影像也在前世今生的重疊中從模糊變得漸漸清晰,就在翻看日記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在哪裏見過這個名字。
李無風清楚記得,前世在他將顧家之人殺光後,只剩下了還在燕京上大學,而逃過一劫的顧文遠。做為害死養父葉天明一家的元兇,李無風當然沒有放過他的道理。
因為李無風動作太快,當李無風找到顧文遠時,顧文遠根本不知道他顧家已經毀了,還在坐着自己貴公子的美夢,安安心心的在大學裏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也就是在那時,李無風遇到了跟在他身邊的顧文遠。
在李無風的非人手段下,顧文遠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後來李無風將他交給了柳嫣然,被柳嫣然折騰了一萬後,李無風將他的魂魄拘了出來,日日用真火焚燒,足足折磨了上百年的時間。
後來柳嫣然跟着李無風回到了昌西,在柳嫣然的乞求下,李無風將當時昌西安興區的區長交給了她,而那個區長的名字就叫姚玉君。
落到柳嫣然手裏的姚玉君,下場沒甚至比顧文遠還慘,反正當李無風第二天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肉是完好的。現在看來,柳風華會深陷牢獄,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不然柳嫣然對他不會有那麼深的仇恨。
想明白這些,李無風有七成的把握肯定柳風華是被誣陷的,而原因,很可能就是因為他做了什麼讓姚玉軍不放心的事。
所以他看着柳嫣然滿是希翼的眼睛,想要給這個已經快要崩潰的女孩十成的信心:「不錯,我肯定!」說着揚了揚手裏的日記本,「看了這個,我甚至已經知道你父親被誣陷的原因,放心吧,只要找到可以借力的人,這件事很快就能解決。」
「可那本日記我看過,沒發現……」
日記里當然什麼也發現不了,柳嫣然的父親不是蠢人,怎麼會在日記里說太多東西,整篇整篇的不過是一些廠里的小事和文人性質的牢騷不滿。不過為了忽悠柳嫣然,李無風也只能擺出一副神棍的樣子,說:「要是你能看的出來,也不會傻乎乎的去胡亂求人了。」
饒是柳嫣然滿腹心事,也被李無風這話嗆的說不話來,下意識的白了李無風一眼,配上她那蒼白的臉龐,多出了幾分悽美之色。
接着,柳嫣然眼力的希冀轉眼又黯淡了下去,語氣悲觀的道:」可是,就算我父親是被冤枉的,又有誰可以救他了。我們家根本就認識什麼人,根本不知道該去求誰。」
李無風見自己的保證沒有起到一點效果,柳嫣然根本就不相信他,不由得很是鬱悶,無奈之下,只好拿出葉天明來做籌碼:「鍾亮不是說了麼,我的養父是葉天明,他是昌西的書記,以他的為人只要能證明你父親是被冤枉的,他就一定不會不管!」
柳嫣然雙目瞬間就是一亮,這一刻她想起了鍾亮說過的話,眼神再次恢復了神采。心裏瞬間被狂喜填滿,就連心底泛起的那莫名的酸楚之意,也被她下意識的忽視了。
身子一軟靠在沙發背上,兩行眼淚再次從柳嫣然眼角流下。
和上次不同,這次是充滿喜悅的淚水,經過了數次大悲大喜間的轉換,哪怕是變形金剛也撐不住了。在她少女的見識里,以為有了市高官的幫忙,在昌西什麼事都可以解決了,心神一松,就這樣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從臥室拿了一床被子蓋在她身上,坐在旁邊注視着柳嫣然蒼白的臉,李無風心裏很是心疼。僅僅幾天時間,這個一向給人美麗善良、溫柔嫻靜感覺的女孩,已經如同雨打荷花般的憔悴。
「放心吧嫣然,今生我不會在讓人傷害你。」李無風伸出手去,將柳嫣然臉側的頭髮攏到一邊,低下頭,一個輕輕吻落在了她的額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