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唇紅齒白,樣貌秀美,一雙丹鳳眼中竟透着類似女人的嫵媚,只聽他悲戚的說道:「諸位大俠,饒命啊,我也是被逼無奈的苦命人兒啊。」
老芋頭用煙杆敲了敲那人的脊樑,道:「苦命?你也配說苦命?你禍害了多少人心裏沒數嗎,俞蓮,事到如今,該說的秘密還是說了,免得受苦。」
俞蓮無奈的說道:「不就是要極樂丹解藥麼,這島上諸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上趕着救他們作甚?羅敗錢庫里的金銀我可以統統奉上。」
「上百條人命,他們自有生老病死、天道報應,卻不能死於羅敗那陰狠的劇毒,我等見死不救,有違天道。」
俞蓮語塞,站起身道:「我帶你們去。」
他走到那虎皮首座的椅子處,用手摸到虎皮下的一處凸起,道:「按下此處,我手勁不夠。」
離小堂上前,一掌按在在凸起上,凸起頓時下陷,只聽咯嚓一聲,虎皮朝下一矮,掀開後,便是一個黑洞洞的地穴密室入口。
此時寒清風已經可以活動,幾人擎了火把順着地穴階梯下去。
只是十幾級便下到最底,點燃安插的火把後,這密室中存着數十口大箱子,俞蓮走上前解開箱蓋,裏面全是白花花、金燦燦的金銀元寶。
「雖然長生宗被那些人視為邪門魔道,但很多人都垂涎《極樂長生功》的不老傳說,使了大把金銀錢財,得到的不過是一本只要練上月余便會內沖斃命的假功法。」俞蓮從牆壁上摳下一塊青磚,掏出一冊秘籍來。
離小堂拿過翻了幾頁,交給寒清風道:「還好你沒修練,這書編的十分巧妙,我沒看出什麼漏洞來,要是不知實情,絕對想不到這是一本真正讓人往生極樂的功法。」
寒清風自嘲的搖搖頭,翻看幾頁便交還給離小堂,道:「讓人變強的秘籍是武功絕學,反而觀之,這本秘籍雖然是讓人練死,卻編著得如此精妙,就算再厲害的絕頂高手也難看出其中奧妙,卻也稱得上『絕學』二字了。」
離小堂一把將這本秘籍揣進懷裏,笑道:「那我要收藏,這也是奇書一部!」
老芋頭卻突然出手,將一枚紅色丹丸投入俞蓮口中。
「咳、咳咳!」俞蓮知道老芋頭厲害,嚇得面如土色,「這、這是什麼!只求來個痛快!」
老芋頭道:「這不是什麼要命毒藥,只是將你經脈氣穴盡數毀去,以後就只能是個端茶倒水的廢物。」
俞蓮一聽,反倒笑了,「在下本就是廢物,謝謝您老不殺之恩!」
「我人老了,藥圃打理起來頗為費神,以後就做我的藥童吧。」
「打理藥圃,」俞蓮的臉立刻苦下來,他伸出細皮嫩肉的雙手,「我可鋤不得地,挑不動水。」
「每天天不亮,我便要見到水缸水滿,廚房柴滿,白日除草理藥,缺一樣,你這雙手就要挨五十下竹篾,你這條爛命,不吃些苦,還真是活不起。」
這尋常鄉里人的日常,哪裏是俞蓮這種人經歷過的,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折磨,只得軟在地上一陣哭,惹得老芋頭抄起煙杆就是一頓猛抽。
被打舒坦之後,俞蓮又從密室某處拿出極樂丹解藥交給離小堂等人。
出了密室,老芋頭對離小堂道:「你為何而來,此後又要做什麼,我不管,我只問一句話,此後我還能不能在這裏種藥?」
離小堂道:「老爺爺,這島上有您在,我放心,以後這島無論做什麼,都有您的一份,再有,您把藥圃再擴大些吧,最好把菜地全佔了,五毒藥獸什麼的可以養多些,需要什麼材料跟我說,我安排,只是您費心管理好,害着無辜人命可就不好啦。」
老芋頭看了離小堂半天,突然笑着道了聲:「你小子,盡想好事!」便帶着俞蓮回藥圃去了。
寒清風道:「也就是說,你決定利用這裏做為據點啦?以後這島上無論做什麼,都有那老爺子一份……嘿嘿,就這麼把他拉入伙,也是夠直接!」
「寒先生,前輩,以後我就這麼稱呼了,」離小堂坐在那張虎皮首座上,對寒清風說道,「之前,你提議我在此建立聽雨樓據點,覺得很不錯,我想過,這江湖雲譎波詭,門派林立,行走在這江河湖海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沾濕了鞋,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有自己的力量,以你我現在的底子,什麼都做不了。」
「你還好,背後有劍雨山莊,而我,不過是一螻蟻而已。」
離小堂道:「有些事情我不說你也明白,以你的實力,就算武功再如何精進,要去瀛海派救人,還沒那麼簡單,戰不戰得過一個門派是一回事,而瀛海派在明面上在江湖上還是有些面子的,到時你是對他一家還是對抗整個江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寒清風心裏很清楚,憑一己之力,別說對抗江湖,就算能不能一腳跨入瀛海派的大門,也都兩說。
「再有,就算我為朋友兩肋插刀,動用劍雨山莊的力量,助你去滅那瀛海派,救出你的女人,難道劍雨山莊的名號就真那麼好用麼?恐怕真那麼做,必定是掀起一番江湖風雨。」
「是,以劍雨山莊在江湖上的地位,一舉一動必定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反而四處掣肘,哈哈,我終究還是劍雨山莊戴罪之人,就算你真要用山莊的力量,我也斷然不會接受,唯有以死相拒!」
「寒先生嚴重了,」離小堂站起身,和寒清風一起走出極樂堂,「所以,我打算用羅敗的這些錢財和極樂島根基,建立一個獨立於劍雨山莊的門派,干起事情來,方便。」
「嗯……你打算怎麼做?」寒清風像是在試探,「只是,我亡命江湖這麼多年,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可見才疏學淺,可能幫不到你,明天我便離開此處,至於何去何從,走一步看一步吧。」
離小堂笑了,說道:「寒先生,你我相處時日雖然不長,但你應該對我有所了解吧,你是擔心,我跟那瀛海派的司徒無量一樣,不過是想利用你,你怕了,你怕再一次失望和落魄。」
寒清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