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萬宗右手將黑色圓筒打橫端住,左手三根指尖以一種特殊指法和次序連擊上面的數個暗扣。
「齋座!不可!」橫江叟想去搶奪,卻為時已晚。
只聽「咔」的一聲,機括微動,那圓筒如雨傘般猛地打開,裏面竟是佈滿怪異針器的一個個機匣,接着是「嗖嗖嗖嗖——」連串破風聲中,無數銀針一蓬接一蓬飛向空中,數量之多令人頭皮發炸!
日光下,狼毫般的銀芒如旋流匯聚又驀然潰散,嗤嗤嗤!朝四面八方激射。
以離萬宗為中心,周遭三丈均是銀針飛射範圍,根本避無可避!
突然,一道青色身影晃至離小堂身前,雙臂如古猿般張開,只是一振,從其項背發出無數金針,沖天而起,盪起的金芒如碎雨潑天,朝着還未落下的銀針花雨對撞而去。
金、銀兩色在半空中不斷交擊,針尖對麥芒,叮叮噹噹響成一片,抬眼望去,離小堂看到空中火花四濺,卻始終沒有一根銀針突破青衫客造起的金芒!
不多時,針芒盡散,在場諸人毫髮未傷,卻在半空氤氳起一層幽綠霧氣沉沉飄下。
「不好!這是西域奇毒青狼腐腦藥!」靈樞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貼到離小堂身後,揚起衣袖,將一層黃色煙塵盪在空中,兩團煙霧隨風絞在一起,那綠舞逐漸淡去,最後連同黃色煙塵一齊消失在風中。
只聽青衫客沉聲問道:「離萬宗,你這千針補天匣從何而來?與天羅宗又是什麼關係?」
一聽此言,在場眾人身子均是一震,包括倒地不起的四絕在內,心中滿是疑惑和詫異。
這天羅宗乃是西域邪教,行為行事都非常詭異,善用暗器,比起川州暗器世家唐門,他們的暗器以劇毒聞名,而唐門暗器以巧取勝從不用毒,更視用毒暗器為天下至惡,必除之。
剛才那團綠霧,便是千針補天匣發出的銀針中暗附毒囊破開後產生的。
天羅宗與唐門在地緣上的衝突冰凍三尺,長久以來,都將彼此視為大敵,欲除之後快。
不過,離萬宗又怎麼能從天羅宗獲得從不外傳的高級暗器?除非……
「萬宗,你居然還勾結邪教?!」清揚叟痛心疾首,「為一己私慾,竟糊塗至此!」
「這千針補天匣……果然是極其霸道的暗器,我唐天羽第一次領教,竟被逼得使出『玉宇絕仙針』,要是使用此匣的是天羅宗暗器高手,發針時還能生出諸多變化,我能否全身而退,真是猶未可知。」
「呵呵,你倒是好眼力,」離萬宗有氣無力的說道,「此暗器乃是一個叫仇步月的人贈與我的。」
「仇步月?天羅宗左使,你又怎麼與他認識?」唐天羽心道,既然離萬宗與天羅宗有關聯,無論如何,他兒子離龍就絕不在聯姻考慮範圍之內了。
只聽離萬宗繼續道:「哼,我與那仇步月相交之時,並不知道他是天羅宗的人,得到這暗器也從未用過,今日被這妖女之子所迫,不想被其羞辱才出此下策,我只問諸位在場英雄,可還記得當年明月樓之事?!」
此話一出,便有人應答道:「怎不記得,在下的恩師和諸位師兄當年就是在明月樓被妖女葉浮萍屠戮!」說話的是長春宮玄真道長,武林之中頗有威望,他一說話,立刻引起眾人共鳴。
「當年明月樓之事,在下也是歷歷在目,明月樓主蘇式何等英雄,一夜之間慘遭滅門,人神共憤!」
「當日我師母帶着小師妹前去赴宴,本是一樁喜事,沒想最後……都沒有回來。」
離萬宗道:「如此血海深仇,看來諸位都不能忘懷,當年我等圍攻名花門,離逝水在前,縱容妖女假死,被發現後同樣不知回頭幾欲放過,在後,收容妖女餘孽,縱子行兇,害死我那還未真正成年的小兒,此等大仇!我用些手段又有何錯?!又到底,是誰為一己之私,不顧江湖道義,行徇私枉法之事?!」
有人大呼:「今日我等必要人人爭先,擊殺妖女葉浮萍孽子!」
「呵呵,」離萬宗冷笑道,「諸位以為妖女餘孽只有離小堂?」
眾人詫異,紛紛問道:「還有誰人?」
離萬宗指向離逝水:「野豬林中,『千鴻不落,尤須兢慎』到底是誰書寫?」他又看嚮慕容荻花,笑道,「可惜你這個好丈夫,竟私自供養你的殺母仇人!」
慕容荻花臉色一變,問道:「你說什麼?」
就在此時,只聽四面八方傳來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離萬宗,你說的可是我?!」
聲音雖顯老態,但如老鍾繞樑、久久不絕,眾人之所以聞聲無法分辨來者方位,是因為她用的乃是音波絕學「鬼蜮魔音」,江湖之上還不曾聽有第二人有此功力。
天邊有大團白色飛雲飄至,一個曼妙身影突然破雲而下,如一朵清麗芙蓉緩緩飄落在華柱之上。
離小堂只覺眼前一花,心中激動異常,恍惚間只覺得,難道娘還沒死,他又假死了?晃了晃腦袋,又揉了揉已經模糊的雙眼,不對,她不是娘,娘要比她更加美麗,更加柔美,娘的聲音猶如銀鈴輕唱,黃鳥朝歌,此人,斷斷不是我娘。
在場眾人大為騷動,叮鈴咣啷拔出劍刃,舉座皆驚,有人大喊:「葉、葉浮萍!妖女沒死!」
站在華柱上的女子「呵呵」一笑,真是儀態萬千,不可方物。
衣袂飛舞中,她緩緩取下面紗,露出的卻是一副中年婦女的面孔,饒是眼角爬有魚尾紋,但風韻猶存,一雙美目秀氣、清亮,卻也是一副蓋世容顏。
「劍、劍祖婆婆……你終於出山了。」人群之中,宋平早已濕了眼眶。
慕容荻花狠狠看向離逝水,那滿目的內光充滿了憤恨、不甘與被欺騙的痛苦。
離逝水卻一把將她攬進懷中,緊緊的,於是女人的身軀軟下來,顫抖了,淚水如珍珠串般滑落,沒有了冷若冰霜,也沒有了傲然倔犟,只有一個仿佛被欺負了的柔弱女子倒在自己男人的懷中哭泣。
「聽我慢慢說,聽她慢慢說,一切都會過去的。」離逝水溫柔說道。
劍祖婆婆環視眾人,佇立睥睨,那散發出來的強大威勢,讓所有人即使手持利刃也忍不住的發抖!
「我剛聽說,我的乖孫兒正被你們這些賤人欺負,好孫兒,你在哪裏?」
更了,更了,昨天我在去大廣西的路上,拖更了不好意思,諸位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