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國師 第五十七章 波雲詭譎是京城

    卻說常青衣正要自盡的時候，金陵錦衣衛千戶張昭突然出現，將她救下，桑瑤光斥道：「錦衣衛又怎麼樣，徐師兄做了大官之後不幫師門報仇也就罷了，怎麼盡幫着外人，此事我絕不干休！」

    常青衣知道是徐天樞派人來救她的，心中略有一絲暖意，對張昭道：「徐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惜我已無意苟活在這世間，你替我多謝謝他。」

    張昭道：「常家主，你這是何必，到了京城之後你只要安安穩穩地呆着誰敢動你分毫！」

    韋子云上前一步，道：「常家主，咱們之間已經分出了勝負，我並沒有非要取你性命的意思，只是這江南之地，你不要再回來了！」

    不待她答話，韋子云斜身側步，上前一指將常青衣制住，道：「江湖上再也沒有什麼常家主了，常姑娘，你多保重吧。」轉頭對張昭道：「馬上護送常姑娘到京城去，告訴徐師兄，我不日便到哪裏去，有要事和他詳談。」

    張昭拜道：「多謝大人，請大人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招呼手下將常青衣扶入早已備好的馬車，轔轔而去。

    桑瑤光猶有不憤，問道：「師弟，你怎麼就這麼放她走了，徐師兄已經變了，我看你就是找他了也沒用。」

    韋子云道：「當初在山東的時候，徐師兄的錦衣衛屢次敗於無生教之手，常家多有援手，常青衣不止一次救過師兄的性命，這樣的大恩，他不可能不報。」

    杜玉衡道：「我擔心的倒不是這件事，張昭為什麼偏巧在這個時候趕到，錦衣衛如果早就知道了這裏的一戰的話，他們究竟是站在哪邊的，如果敗的是我們，他們會出手相助嗎？」

    遍地的殘肢和風中濃重的血腥味，讓這片城外的林地顯得尤為殘酷，韋子云道：「君子和而不同，師兄這樣的問題誰也回答不出來，但是咱們要對付無生教這一點肯定和徐師兄是一樣的，畢竟如果咱們沒有一點實力的話，再深的交情都是靠不住的。」

    杜玉衡和桑瑤光知道他說得在理，但是往日的同門之誼變成了赤裸裸的利益聯盟，還是讓人有些傷感，簡單包紮下傷口之後，兩人帶着馬譚沙趙四人告辭而去。

    韋子云讓蔡趕辰帶十八親衛會金陵養傷，自己繼續北走，來到了前面的一處碼頭，這裏也是聚義盟的產業，一隻小船悄悄離岸，載着韋子云往京城而去。

    從金陵到京城所經過的山東和河北等地都是無生教的地盤，如今韋子云在江湖上闖下了好大的名頭，極易惹人注意，故而護衛韋子云的親衛個個小心翼翼，一路上晝歇夜行，伏低做小，好不容易挨到了京城。

    此時距聚義盟之會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已經是洪熙元年四月了，京城雖是地處北方，但是道路兩邊也已經有野花綻放了，入得城來，見行人如織，商鋪鱗次櫛比，果然是一派繁華氣象。

    韋子云讓隨行的親衛找了一家客棧休息，自己獨自一人來到了徐天樞的府上。

    那門房認得韋子云，忙趨步下階，迎道：「韋大人，快請進，我家大人進宮面聖去了，天黑之前一準回來。」

    韋子云被引到了書房之中，一直等到了天色漸黑的時候，門外一人高聲道：「韋師弟，你怎麼來看我了！」

    來者正是錦衣衛指揮使徐天樞，只見他滿面風塵，眼中佈滿了血絲，顯得十分疲憊，笑道：「你小子不是要退隱江湖嗎？先在京城外外面作下了天大的案子，然後一走了之，又到江南搞了個什麼聚義盟，聽說唐賽兒和陳百里都折在你手裏了！」

    韋子云道：「師兄怎麼不提常姑娘呢？」

    徐天樞微微一笑，道：「常青衣我是非救不可的，咱們在山東的時候受過她太多的恩惠了，你都是知道的。」

    韋子云點點頭道：「聚義盟和常家之間不過是江湖之爭，我太一教和無生教是生死之仇，杜師兄和桑師姐在真一觀日夜苦練，為的就是報仇雪恨，我聚義盟如今掌握了江南一帶，如果師兄願意從北方與我們兩頭夾擊的話，不愁無生教不滅。」

    徐天樞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隨記露出了仇恨、遲疑和痛苦的神色，然後緩緩搖頭，道：「無生教害死了我的父母，身為人子，我沒有一天不想着報仇，但是現在卻不行？」

    韋子云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不然的話，徐天樞不至於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他問道：「師兄，發生什麼事了？」

    徐天樞掩上了書房的大門，冷冷道：「這件事事關一大批人的生死，你千萬不能外傳，皇上病重，恐怕快不行了……」

    此言一出，韋子云悚然而驚，他是經歷過朱棣之死的，當時的情勢可謂千鈞一髮，雖然最終朱高熾順利即位，但是馬烈祺、譚牧文、趙廣敖等人還是被波及而身死，七里洲上的風波還沒有平息，更大的風浪又要來臨了。

    韋子云問道：「皇上即位至今還不到一年，難道真的沒有好轉的希望了嗎？」

    徐天樞黯然道：「陛下是仁和之主，如果能多在位幾年的話，天下必然大治，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能留名青史，可惜天不遂人願，御醫已經束手無策了，陛下最多可活一兩個月而已。」

    韋子云皺眉道：「一年之內，兩位陛下先後離世的話，朝局恐怕會不穩啊，太子殿下知道此事嗎？」

    徐天樞道：「我正要和你提起此事，漢王在樂安，趙王在彰德，都已經蠢蠢欲動了，陛下一旦駕崩，太子從金陵返回京城的話必然會經過無生教的地盤，我在京城之中不能接應，我希望你能幫我保護太子殿下的安全。」

    韋子云略一思索，便答應了下來，道：「這件事你便是不提，我也會出手的。」

    徐天樞大喜，道：「一旦天下大變，我會放出傳訊飛鷹，讓張昭護衛太子殿下到京城治喪，羅夢鴻武功超絕，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硬拼，太子是英武之主，一定會出手剿除漢王勢力的，那時候就是無生教的覆滅之日！」

    韋子云知道此時事關重大，只在京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馬不停蹄地掉頭返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