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的安東府在宣府和白城子之間,賀伯顏一伙人想返回草原的話,這裏是必經之路。無生教如果確實在倒賣鹽鐵到草原,也要從這裏經過。
韋子云率手下人馬日夜兼程趕到了這裏,丁洪與陸衛水早已接到了消息在此等候,還帶來了兩千騎兵。
安東府直面草原,驛館內每日都有許多來往的軍卒校尉,韋子云不願暴露行蹤,縱馬來到了城北,見巍巍兩山橫亘在前,便問道:「這是什麼山?」
丁洪道:「大人,左邊這山叫做元寶山,右邊的是雞冠山,兩山之間還有矮丘一座,喚作秋窩梁。」
策馬前行,果見左面一山,三峰交疊,形如元寶,右邊之山一峰獨立,好似雞冠,還有一條長丘橫臥中間,三者正好成為了安東府北方的屏障。
韋子云道:「此處正好用兵,本官的大營就扎在秋窩梁,你二人各領五百人馬守住兩側山口,白天看我令旗行事,晚間以金鼓為號。只有一事,此處草木雜間,須深溝高壑,以防火攻。」
丁洪與陸衛水領命而去,遣一隊哨兵爬上元寶山和雞冠山,一是接收旗語,二是查探敵情,其他人各自紮營駐守不提。
大營已經設好,雖是臨時營寨,但是壕溝、胸牆和雉堞全部齊備,周圍三百步之內的樹木也都被砍倒拖走,以防敵軍探營或者火攻。
李三郎、張赤鐵、林豹和武二被喚到營中,韋子云道:「你四人將手下人馬分散到安東府,若有韃靼人或者無生教的消息,快馬通傳,其他江湖勢力的風吹草動每日一報,將消息送來營中。若是事態緊急,許你們便宜行事!」
此時安東府內外皆有韋子云的部屬,專等韃靼人和無生教到來,真可謂:整備窩弓射猛虎,安排香餌釣鰲魚。
一連數日,沒有接到敵情,沒有料到的是,卻有一位嬌客先至。
冷月奴從金陵來趕到沂源城的時候,韋子云早已離去,追到了宣府才知道他來了安東,輾轉千里,終於來到了這裏。
斜陽樓雅致精巧,冷月奴挑了間上房,略微梳洗了下,在樓下點了幾份小菜,自斟自酌,這北方小店裏如何來過如此秀麗絕倫的女子,所有食客莫不竊竊私語,偷偷往這裏瞧。
此時又有一名少女步入店中,嬌喝:「來人,備膳。」
店小二見她一身綾羅綢緞,頭上還戴了一顆碩大的珍珠,不是官家大小姐,便是富商大豪家的掌上明珠,彎腰諂媚道:「客官快裏面請。」
可惜斜陽樓中早已坐滿,再無空位,店小二急得滿頭是汗,來到冷月奴跟前,道:「兩位女客官可否將就一下,坐在一桌呢。」
少女環視一周,都是些獐頭鼠目的臭男人,只有這一桌還清雅些,沒等冷月奴開口,勉強道:「就這兒吧。」
冷月奴不置可否,店小二見她沒意見,眉開眼笑道:「客官吃點什麼?」
少女一擺手,道:「有什麼好吃的,都擺上來。」
店小二躬身退下,叫道:「斜陽樓的招牌菜,全都上哎~~~!」
不多時,一桌菜都整備齊全,滿滿當當擺滿在兩人面前,左邊的冷月奴好似清輝新月,花凝曉露,右邊的少女宛若花樹堆雪,玉承明珠,一個淡雅,一個嬌媚,秀色皆可餐也。
終於有人忍不住走了過來,道:「小人是安東府沈鴻軒,北方江湖的朋友都給在下一點面子,兩位姑娘若是賞臉,可到城南沈府稍作。」
沈家是安東府的地頭蛇,每年邊軍出征所需糧草,都會從安東採辦,多是經過沈家的手,沈鴻軒雖然知道敢獨身闖江湖的女子不好惹,但是色心一起,那也說不得要試試了。
那少女擱下了筷子,問道:「你在武林中很有名嗎?」
沈鴻軒見她的俏臉轉了過來,趕緊上前一步,道:「江湖上的朋友給面子罷了,姑娘若有吩咐,在下保證辦得妥妥噹噹。」
少女聽他這麼說,高興道:「你和徐天樞、羅朱紫、陳百里相比,誰更厲害?」
徐天樞執掌錦衣衛,羅朱紫是無生教教主,陳百里是天台宗門下行走,隱約是南方武林之首,沈鴻軒哪敢口出大言,支支吾吾道:「姑娘見笑了,小人哪裏能和這些人相提並論。」
少女一撇嘴,道:「那就算了,我聽說韋子云來這裏了,你讓他來見我。」
沈鴻軒擦擦汗,道:「韋大人掌管宣府軍情,若是來了安東,小人馬上前來告知姑娘。」
冷月奴聽到這裏,不由問道:「你是誰,找韋子云做什麼?」
少女聽她語氣不善,道:「本姑娘要你管,韋子云得罪了我,我是來找他算賬的。」
早有兩個漢子圍了過來,一人躬身道:「冷姑娘,許久未見,我家大人請您一會。」
冷月奴見是李三郎和張赤鐵,點點頭,道:「好,咱們走。」
少女怒道:「喂,你們不許走!」
三人也不理他,徑直離去,沈鴻軒伸出一臂,道:「兩位是誰,就這麼離開嗎,留下名字也好讓沈某他日拜會。」
李三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便折斷了他的胳膊,冷冷道:「你這樣的人也配在江湖上行走嗎?」與沈鴻軒同來的幾人還未出手,已經被張赤鐵打翻在地上,沈鴻軒一臉冷汗,扶臂讓在一旁。
少女見三人離去,對沈鴻軒道:「去把他們捉回來!」
沈鴻軒心下憤怒已極,勉強回道:「姑娘要見韋子云是嗎,小人知道他在什麼地方請跟我來。」
少女未有他想,道:「不早說,快帶我見他。」
沈鴻軒已經看出她是個全無江湖經驗的雛兒,等離開了人多的地方,非得好好炮製她不可,道:「姑娘這邊請。」
兩人走到了大路,身後是一瘸一拐的隨從,就在此時街上蹄聲大作,行人紛紛避讓,十數騎人馬招搖過市,為首之人身穿紫袍,腰間橫劍,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滔天氣勢。
少女回頭見了來人,道:「羅朱紫,你也來這裏啦!」
羅朱紫見了少女,大吃一驚,連忙滾鞍下馬,拜倒在地上,道:「公主萬金之軀,怎麼孤身出現在此地?」這名少女正是蓬萊公主朱常寧。
沈鴻軒喃喃道:「公……公主?」
朱常寧道:「我聽紅姑說了江湖上的事,覺着挺好玩的,就偷跑出來闖蕩武林,順便找韋子云算賬,他說知道韋子云的下落,正要帶我去找他。」
羅朱紫看了他一眼,道:「韋子云來了安東嗎,他在哪裏?」
沈鴻軒嚇得直哆嗦,道:「小人,小人不……清楚,我不知道。」
羅朱紫是個什麼樣的人,心思一轉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道:「殿下,請隨微臣找個地方休息,韋子云若是來了,羅某將他捉來給公主請罪。」
朱常寧點點頭,道:「那好吧,不許和我父王說我在這裏,否則有你好看。」
羅朱紫躬身道:「是,殿下。」
朱常寧騎上羅朱紫的馬,被無生教的人簇擁着離去。
羅朱紫對解蠍道:「飛鴿傳信給父親,說蓬萊公主在安東府,再派人下去打探消息,韋子云應該來了這裏,找到他的下落。」
解蠍看了沈鴻軒一眼,問道:「他呢?」
羅朱紫一擺手,道:「殺了。」
解蠍手起刀落將沈鴻軒宰了,然後帶人離去。
無生教離開不久,林豹武二已經悄悄跟隨在後,一匹快馬將消息送到了城外的大營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