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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向着西北方。
極天大陸與玄天大陸的制度完全不同,這裏皇族為尊,掌管着廣闊的土地。
從未離開過萬仞城的千絕與千貝子無比新奇的看着四周的人,尤其是看着守城士兵趾高氣揚的模樣簡直刷新世界觀。
再厲害的人,原來也要聽皇族的。
從燕國邊界南邊入關,跨三城到洛霽城。
街上人頭攢動,摩肩擦踵。街頭叫賣的全是毫無靈氣的物什。
最讓兩個小孩好奇的莫過於凡人孩童的玩意。
千貝子摟着千武坤的脖子,被父親托着屁股,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千絕抓着千武坤的衣袖,腰背挺得筆直,一副完全不被凡間玩意兒誘惑的模樣,目光卻飄飄忽忽,時不時留念的掃過身邊的小攤。
千武坤內丹餵給了千墨,沒有內丹如今也不過築基的修為,但兩個小傢伙的反應完全逃不過他的眼睛。
男人搖頭失笑,帶着兩個兒子走到一個老者跟前。
見到父子三人,老者笑得滿臉褶子都在抖動,態度討好:「客官要糖人嗎?請問要什麼樣的糖人?」
兩孩子平時在千府看到的長老們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仙氣滿滿的模樣,哪裏見過這麼卑微的長輩,一時間皆滿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被兩個小孩盯着,老者尷尬的看向千武坤,乾巴巴的道:「這位……老爺?請問您要什麼樣的糖人,我可以現做的。」
男人對着老者點點頭,低頭狠狠揉了一把千貝子,「貝兒,絕兒,爺爺問你要什麼樣的糖人,還不快回答爺爺。」
後知後覺的千貝子歪歪頭,看向男人,眼睛一亮,「真的嗎?想要什麼樣的都可以嗎?我要一個父親一樣的!」
「可以的,小公子。」
千絕猶豫了一下,忍住激動故作平靜的道:「我想要一個娘親那樣的!」
「……」千武坤無力扶額。老二平時看起來蠻聰明的啊,難道都是假象?
「……」老者尷尬了幾息,看了看千武坤忍笑的臉,對着一臉期待的千絕好生好氣道,「小公子可以換一個嗎?或者你有你娘親的畫嗎?」
「我……」終於明白自己犯了蠢的千絕臉頰一紅,將腦袋一撇,抱着千武坤的腰,悶悶的回答,「那我也要一個父親模樣的。」
捏了捏兒子滾燙通紅的臉頰,千武坤掏出一定銀子放到老者手裏,「如此便有勞老人家了,剩下的不用找了。」
「好好好!」老者笑呵呵的接過銀子放在嘴裏咬了咬,才蹲下杆糖人。
千貝子被男人抱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老者,就見老者手裏的糖捏來捏去,慢慢的呈現出人形,然後一點一點越來越精緻。
千絕等了一會兒,臉上的溫度消下去才重新看過去,瞬間被老者手裏的糖人吸引。
錦衣華袍,不怒自威……果然和父親很像。
心滿意足的接過糖人道了謝,兩個孩子捧着糖人跟着男人怎麼都捨不得下口。
到最後,看着軟掉的「父親」千貝子差點沒哭出來,還是千武坤買了一把小匕首才哄住,然後小孩念念不舍的將糖人送入口中。
作為千家主時,千武坤一心修煉和打理千家,什麼時候這樣輕鬆過?難得父愛爆發。
最後,父子三人逛進了客棧。
剛進門便有小二迎上來。
「哎,客官,您是打尖的還是住店的?」
「有什麼好吃的都上點吧。」
「好,來來客官您請坐!您請坐!」
被小二引着在西北角坐下。
小二殷情的將桌子板凳都擦了一遍,才退下去。
千貝子看了看周圍,無聊的趴在桌子上把玩着匕首,歪頭看着男人。
「父親。」
「嗯?」千武坤放下手裏的茶杯,低頭看着悶悶不樂的千貝子,「怎麼了?」
「父親,皇城是什麼樣的?和這裏一樣好玩嗎?父親,糖人為什麼軟掉……」
小孩後面說了什麼,千武坤並不知道,他的注意力都被周圍的談話聲吸引。
「哎呦,慘啊,聽說了嗎?去悠城的神醫又死了一個,這次醫谷派出了大弟子花憐。」
「什麼?又死了?醫谷都束手無策,這瘟疫真有這麼恐怖?」
「你說呢?我還聽說,醫谷二師兄花鉉和三師姐花夢都染病了,要不是醫穀穀主給了救命藥,還不是要一起死?」
「這算什麼?還有一個大消息,你們保准不知道吧?」
「什麼消息,說來聽聽。」
「這都不知道啊,一看你們就是沒見過世面的!我跟你說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哎呀,別吊胃口,說重點!」
「好好,你們聽着。
瘟疫這麼大的事,連醫谷都沒辦法,悠城太守嚇慘了啊,早早跑了,這件事被江南王知道了,江南王吩咐要是一個月之內瘟疫還不見好轉,那就燒城,防止瘟疫擴散出去。
現在的悠城那叫一個慘,能進不能出,進了悠城只能死路一條,就連把守的士兵都有人染上病,然後被江南王丟進了悠城!」
「這麼多人全部燒死也太殘忍了吧?那可是一萬多的百姓啊!」
「有什麼辦法啊,否則只能死更多的人。」
千武坤聽得正入迷,餘光瞥見一抹青色的衣角,回頭便看見一個背着藥簍的青衣男子正笑着看着自己。
在千武坤看過去時,男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了幾分,拱拱手毫不客氣的坐在千武坤對面。
「在下見兄台方才聽得認真,兄台對悠城的事很好奇?」
並沒有因為男子的行為而生氣,千武坤看了男子片刻點點頭,也不隱瞞:「我們打算前往燕京,悠城是必經之路,因而有些好奇。」
「那真是可惜了,悠城瘟疫一日不除,就一日無法從洛霽城到燕京,那邊也無法過來。」男子一邊說着,一邊放下藥簍,「兄台因何而去燕京,在下也打算去悠城,悠城瘟疫惡劣,兄台可還去?」
千武坤微不可察的揚了揚眉,「自然是要去的。」
「那我們可以一起。」男子放下藥簍後抬頭對着千武坤笑道,「在下花憐,醫谷弟子。」
「在下千武坤,我家劣子,小的千貝子,大的千絕。」
端着茶解渴的花憐差點嗆死,驚訝的看着男人。
孩子?這個男人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竟然有兩個孩子了!從骨骼來看大的十四五歲,小的十歲左右,這……莫非對方六七歲就有孩子了?
「那啥……千兄,這是你的孩子?我的意思是親生的?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
「嗯。」男人點頭,伸手揉了揉千貝子的腦袋,臉色柔和下來,「都是我的孩子。」
「……敢問一句,千兄今年多少?」
「……」千武坤終於明白了花憐看自己的目光為何如此詭異,「二十五六吧?」一百二十三。
「……千兄可真是年輕力壯啊!」他更想說發育的真早。
「……」空氣里瀰漫着一種迷之尷尬,千武坤摸了摸鼻頭,目光落到花憐的藥簍上,「悠城的瘟疫,花兄可有把握。」
花憐端着茶杯的手一頓,嘆了口氣搖頭,「沒把握。悠城的瘟疫實在是詭異的狠,但是身為醫者,醫谷不能看着悠城的百姓被朝廷燒死。」
說到這裏,花憐的情緒明顯低落下來,千武坤也不再問。
一直被忽略的千貝子狠狠的掐了一把男人,見男人看過來輕哼一聲撇開頭,一副我不高興,你還不哄我的模樣。
這是長膽子了?千武坤看着千貝子的後腦勺,還是伸手將小孩抱到大腿上,「怎麼了?餓了嗎?」
「哼!」小孩扭扭,想要離開男人的懷抱,卻被一巴掌拍在屁股上,瞬間就紅了眼眶,回頭委屈巴巴的看着男人,要哭不哭,臉上明晃晃的寫着:你怎麼可以欺負我!
千武坤心裏一軟,低頭用光滑的下巴蹭蹭小孩的額頭,「乖,父親錯了。人不大,小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想想在千府一個個孩子對自己噤若寒蟬的模樣,男人心裏就是一陣難受。他是父親,更是千家主。
千武坤首先是千家主然後才是一位父親。
等回到千家,他依舊是他的千家家主,而這些孩子雖然是他的兒子,但首先卻是千家子弟。
是他對不起孩子,他不是一位好父親。
這樣想着,千武坤眼神更加溫柔,親了親鬧彆扭的千貝子,又揉了揉千絕才和花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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